一直到火车启动,这节车厢也再没有人上来。女孩一上车就睡着,直到乘务员来换票,才起身换了票,下一秒又躺下睡了。
不久,我坐着有些累,也爬上中铺去睡了。火车一摇一晃地向前奔驰,发出咣当咣当有节律的声响,交织成了最粗糙的催眠曲,却偏偏很有用处,连续几天没有睡好的我,此时沉沉滑入梦乡。
梦里,满身是血的蛮吉爸爸站在我的床边,一双眼睛充满了忧郁,反复问着我一句话:“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拼命地流泪,很想伸手去抱住他,跟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是身体一动不能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不一会,蛮吉爸爸又渐渐变成了了阮香玉,脸上斑斑血迹,头上的大口子已经结了黑色的痂,手里提着肖韩残破不堪的头颅,嗤嗤地冲着我微笑。胸口的刀已经整只没入胸口,只留下刀柄的最后一节,在心窝中留下一个小头。她伸手,将肖韩的眼珠扣下来,递了过来,似是要当礼物送给我。我一阵恶心,胸口一团东西似是要喷涌而出。这一挣,我坐了起来,头险些撞在上铺的底板上。
此时车厢竟然已经熄灯,只从车厢接头的地方传出亮光。明明睡了好久,可是似乎只睡了不多时,因为只梦到了那两个场景。做梦有时候很奇怪,你觉得梦了很久几乎要过完一生,其实只过了5分钟;有时候又觉得只睡了一会,做了一段梦,时间却飞快地流逝了很多。
火车里不知是空调还是暖气,显得有些闷热。刚才噩梦,背后出了很多汗,此时喉咙又干又痒。我清清嗓子,翻身下去够桌子上的矿泉水。拿起来,扭开瓶盖,正要大口猛灌,忽然余光瞥见瓶子里有个圆圆的白色球球飘了起来。我一愣,停下动作,举起瓶子侧身到灯光照进来的地方仔细瞧去,那个圆圆白白的球球在水中打着圈转动着,突然,一个黑色的圆点出现在白球上,周边还有丝丝缕缕的血丝状线条,这东西分明是……一只眼球!
我“啊”地一声扔掉了手里的矿泉水瓶,这里面居然有一只眼球?!瞬时心脏狂跳不止。
我惊魂未定,床下忽然有了响动。我趴在床边探身往下瞧,却见下铺那姑娘手脚麻利地去捡那个矿泉水瓶子。
“不要捡!”我失声叫道。那女孩一愣,抬头向我看来,然而,那女孩的脸上,居然只有一只眼睛!另一边眼睛没有眼球,只剩下黑洞洞的空洞,眼窝凹陷,下眼睑微微下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心里还未及冷静,一层鸡皮又略过全身。我捂住嘴巴,向后缩去。
接着下铺传来一阵响动,似是女孩捡起了矿泉水瓶,然后是水流的声音,之后,一个人头探了过来,还是那个女孩,只是此刻面容已经恢复如常。
“你是人是鬼!”我紧张地喊道。
女孩脸上拂过一丝异常的表情,咬了咬嘴唇,小声而快速地说道:“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一只眼睛受过伤,做了眼球摘除手术,所以戴的是义眼,晚上睡觉会摘下来。我没收好,吓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说完一缩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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