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无奈又心疼,心疼又愧疚。
于是顺理成章地带她去用膳了,一场小小的风波还未开始就无声消弭。
王府里压抑了半日的气息,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下人们不必再提心吊胆,雨过天晴大抵就是如此了。
用完了午膳,轻鸾提议去泡个温水浴,洗去晦气。
宸王嘴角一抽,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晦气?
哪里有晦气?
而且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但是爱妻的要求,他能不答应吗?
于是二人又去泡了温水浴,轻鸾细心地给他按摩着肩背,安了心,心情自然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王爷。”她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迟疑,“陛下昨日所说的话,王爷有什么想法?”
宸王沉默了片刻,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静瑜那个孩子,从前就让他看不透,如今身上更像是笼着重重谜一样,让他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顺其自然。”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晚上派人去太医院走一趟,让太医院几位老太医每日去东宫请脉,然后再安排几个医术精湛的医女,贴身伺候女皇陛下的饮食起居。”
轻鸾闻言,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样有用吗?”
静瑜现在是健康的。
她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她却说自己活不过十八岁——轻鸾可以确定,九倾女皇在位时,没有任何人说过小公主殿下身体不好。
也没有人想到小公主会是短命之相。
所以,那些话会不会只是静瑜信口胡诌?为的,只是想退位给予修?
“不管有用无用,有备无患总是需要的。”宸王眉头紧皱,这么多年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觉得无力,可这位小侄女虽看起来聪明睿智,却比予修更让他操心。
“王爷,我们是不是该从朝堂上退下来了?”轻鸾想了想,“陛下应该是铁了心要传位给予修,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再待在朝上显然不合适,王爷说要离开天都城的想法只怕也要暂时搁置了。”
毕竟,总不可能儿子为皇,父母却双双称臣。
为了避免很多不便,也为了避嫌,他们退出朝局是必然的结果,但是也不能轻易离开天都。
静瑜说等予修十六岁时让位,十六岁的少年一朝登基为帝,面对朝上文武百官,天都遍地权贵,心智魄力尚且稚嫩了些。
有宸王待在天都,到底也是个震慑。
宸王没有说话,眸心一片深沉如海,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浮现了一个想法,若是九倾在,她会同意静瑜让位吗?
想到这个问题,他不免就想到了曾经风离轩说过的那句话,西陵皇子是个祸害。
……的确是个祸害。
若不是祸害,此时掌权当政的人依然还是九倾,哪里还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
……
在得知苏家被下了牢狱之后就离开天都城的九倾和夜瑾,此时身在远离天都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镇,坐在马车里的夜瑾,冷不防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