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禹等人称病不朝,病已一眼瞧出蹊跷。询问众人,太仆杜延年上奏道:“陛下,霍家为朝廷做出了巨大贡献,如今鸟尽弓藏,难免让人心寒。大司马不来上朝,必是与此事有关。不如派太中大夫任宣前往,他曾是大将军府长史,与霍家交情深厚,如果派他前往,必能够说服大司马。”
病已欣然点头道:“召太中大夫任宣前往!”又命谒者萧望之将丞相魏相参奏霍家的十宗罪抄给任宣看。任宣望着十宗罪,暗暗吃惊,急问:“这是谁上奏的?”萧望之笑道:“太中大夫不当问,你只管把这些告诉霍家,大司马自然会来上朝。”任宣只得遵命。
霍禹一如既往斜躺榻上,有气无力道:“任大夫,你怎么来了?”任宣叹气道:“听闻大司马病了,下官特地前来探望。不知道大司马所患何病?是否请了侍医?侍医怎么说?”霍禹苦笑道:“多谢任大夫关怀,我只是偶感风寒,没有大事。”
任宣幽幽道:“大司马为国操劳,如今备受打击,只怕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啊!”霍禹忍不住埋怨道:“我霍家为汉室建立了不世功勋,骠骑将军北逐匈奴,为大汉解决了外患。我父亲辅佐三代,为大汉解决了内忧。不仅如此,我霍家还为陛下立下了汗毛功劳:如果不是我父亲力挽狂澜,废立昌邑王,陛下能登基吗?如果不是我父亲文治武功,陛下能坐享其成吗?如今我父亲坟土未干,陛下就疏远打压霍家,任用重用许、史、张三家子弟,还没收了我的右将军印,这算不算忘恩负义?”
听霍禹一席话,任宣已知他怨恨很深,于是劝慰道:“将军不可过于伤怀,各人都有自己的时代,不能强求,更不能只活在过去。当年大将军在世时,手握生杀予夺大权,顺者昌逆者亡,礼乐征伐自臣子出。廷尉李种、王平、田丞相的女婿少府徐仁、左冯翊贾胜胡等人都因为忤逆了大将军的意思而被处死,夏侯胜、黄霸、严延年等人也险些被处死,以至于朝廷大事都要先奏报大将军,然后禀报陛下,丞相等文武百官形同虚设。下到刺史、太守人选,上到三公九卿,都决于大将军。所以像便乐成这样没有功绩的人能位列九卿,封为列侯,只因为受到大将军宠爱。百官更是争相伺候冯子都等奴婢,而不把丞相放在眼里。”
霍禹惭愧点头,不敢辩解。任宣继续道:“唉,时过境迁,大将军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陛下恩宠许、史两家,是因为史家兄弟与陛下血浓于水,许家又是太子外家,这都是骨肉姻亲,不可分割,所以得势显贵是理所当然的。如果皇后能为陛下添丁,霍家也必会得到陛下恩宠。大司马没有看透这一点,却心怀怨恨,窃以为不可取!”
霍禹长叹一声,起身一拜,后悔道:“多谢任大夫,听君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阁下放心,我明日就上朝。”
送走任宣,霍禹召来霍家众人,铿锵有力道:“咱们不能再这样对抗下去了,至少不能明着对抗。从明日起,大家都去上朝。”霍山欣然点头,范明友惊慌道:“可……”霍禹抬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在霍家是我做主,不是太夫人。何况太夫人亲自去郊区送几位妹妹去凉州,暂时不在家,你们怕什么?出了任何事,我来扛着!”
胡显刚回府宅,听闻霍禹等人去上朝了,怒骂道:“真是蠢材,万一陛下将他们扣住,他们等着牢底坐穿吧!”待霍禹回到府宅,胡显招来霍禹、霍山、霍云三人,语重心长道:“有些事我以前没有告诉你们,现在是时候说出来了。你们现在是盲人走夜路,危险不自知。其实当初皇后许平君是我命人毒死的,这事大将军知道,陛下也心里清楚。”霍禹三人齐齐惊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