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孩子身上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彻底陷入自己的犯罪与救赎之中,几乎忘记了父亲的计划尚未全部完成,只差这最后一步。
我正想着如何处理这件凶器,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六医院。
真是天助我也!我甚至一度怀疑发生在浩浩身上的事,是冥冥中注定的,因为此刻我所在的武湖市第六医院,背靠一座公园,而公园中有个人工湖,二者仅一墙之隔,人工湖用来处理我身上的东西,真是再适合不过!
于是,我借助外出抽烟的机会,悄悄溜到医院后面,通过一扇小铁闸门,偌大的人工湖便出现在眼前,轻柔荡漾的湖水,在皎洁的月光下波光粼粼,周围的路灯发出洁白素雅的光芒,置身于这静谧的环境中,温柔的湖光水色似乎有一种魔力,渐渐抚平我的心绪。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我从怀中取出那些东西,红色手帕在夜色中呈现暗红色,一如从体内渗出的血液,父亲的血液。父亲的血液还残留在凶器上,而我始终没有勇气摊开手帕去看一眼凶器。最后,我用钓鱼线重新将手帕和匕首紧紧缠绕起来,打上死结,将它们远远地抛到湖中央。
“扑通”一声,在水面上画出无数个不断扩张的同心圆,上下起伏,若隐若现,没过多久,水面再次归于平静,恰如今晚历经波折的我。
浩浩的手术持续了近三小时,在此期间,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最后,浩浩终于脱离生命危险,这个消息简直就像一根救命绳索,及时抛向正在罪恶沼泽里拼命挣扎的我,或许不能让我得救,但最起码能让我的愧疚和痛苦稍稍减轻一些。
“喂哥,爸到现在还没起床,房门也反锁了,我在外面怎么叫都没人回答,我该怎么办?”第二天一早,钱仲打电话跟我说起家中此时的情况,听得出他语气非常急切。
此时,我知道父亲已经不在人世。
我真想告诉他:钱仲啊,别傻了,爸已经走了,他为了不争气的我们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来成全我们。
“估计昨天高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下的,你再等等吧。如果实在不行,就撞门吧,免得真出什么事!”我还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于是心不在焉的回答。
我现在还不能回家,我必须等钱仲,等他再次打电话,告诉我父亲去世的消息。尽管我知晓一切,但必须伪装成一无所知。
可我没想到,钱仲的电话来得那么晚——临近午时。
等我匆匆赶回父亲家,只见钱仲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见我回来也没有任何反应,我一时顾不上他,直奔父亲房间而去,却发现房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滩可怕的血迹。
原来,父亲的遗体已被警察带走,我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我死盯着房间里的血迹,这才明白父亲的计划到底意味着什么:昨晚,与客厅热闹喧嚣的场景形成巨大反差的,是父亲孤寂的心灵与渐渐冷却的尸体!我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把刀慢慢插入自己的身体,也难想象他濒临死亡之际所经历的痛苦,也无从知晓他的内心深处,彼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毫无疑问,父亲在漫长的黑夜中,静静等待着死亡,绝望地忍受着死神的抚摸,却又无能为力……
根据父亲生前的叮嘱,警察的调查是少不了的,而我只需如实回答就好。
“请问警察同志,我爸的尸体什么时候能够领回来?”我迫不及待率先发问。
作为儿子,我这种心情应该是可以被理解的,更重要的是,尽快出具死亡证明和意外鉴定。而且,只有领回遗体顺利下葬,这件事情才能稍稍平息。
“估计快了,等到我们做完尸检,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去我们警局签个字就可以了。”警察回答道。
“哦好,好,谢谢,谢谢。”我双手合十,并不停地向警察点头致谢,态度一定要诚恳。
还没等他们开口,我又问道:“警察同志,这个凶手是什么时候作案的?我们那天搞到那么晚,又热闹轰轰,况且如果不是意外,我们都还在家,散场之后家里还有我弟,凶手就这么猖狂吗?”
“作案的具体时间我们还不清楚,不过死者死亡时间是在10点到11点。一般来说,凶手作案都有自己的计划时间,很有可能他根本没看到你们聚餐,作案之前只看到漆黑的屋子,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警察认真地解释道。
“警察同志,你一定要帮我们抓住凶手,还我们一个公道!还我爸一个公道!”
“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说完之后,他们问起了那场意外,“那天晚上,你刚才说的意外,具体是什么情况?”
果不其然,这场临时发生的意外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对于这个问题,我早已想过该如何回答,按照既定的说辞叙述即可。
“你知道你父亲有一份人身意外险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内心有些惊讶:警察已经查到这一步了吗?他们现在开始怀疑我了吗?
不,要相信父亲的计划!这是父亲以生命作为代价来执行的计划!我现在不能自乱阵脚,我需要表现得足够正常。
“不知道……”我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妻子,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神,就尽量不与警察对视,然后继续回答:“其实我爸这人不怎么善于表达,总是喜欢将事情埋在心里,所以有些事情都不会跟我们说,向来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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