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馆的门槛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方康伟立下规矩,对前来贵宾一视同仁,所有人不得将汽车驶入方公馆。
方老太爷的灵堂就设在方家广阔的花园内,方士铭晚年生涯的多半时光都在这里渡过,自从他将生意交给儿子方康成打理之后,就变得深居简出,很少离开这座宅院,平日里至多也就是在院子里散散步,直到方康成急病身亡,方士铭因为悲伤过度中风瘫痪,方才被小儿子方康伟以治病为由送往了仁慈医院。
方康伟的理由是送到医院可以让老爷子得到更好更为及时的治疗,可是在外人的眼中总觉得这厮有不孝之嫌,以方家的财力,可以轻松聘请一个顶尖医疗团队来家里照顾老爷子的身体,又何必让老爷子远离家门,现在方士铭与世长辞,他的遗体也终于被送回故园。
方康伟跪在冰冷的灵堂内不停谢礼,身为人子这是他必须要尽的职责,从老爷子的遗体回家到现在,他守在灵柩旁边几乎没有起来过,身体上的疲惫还在其次,他的烟瘾又开始犯了,不停打起了哈欠,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这厮实在是无法坚持下去了,顾不上周围人的诧异眼光,用手帕捂着口鼻,起身匆匆离开灵堂向后方的住处走去。
进入小楼的大门,方康伟顿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他的书房,顾不上脱去孝服脱掉鞋子,就爬到了逍遥床上,拿起那杆做工精美的大烟枪,手法纯熟地装上烟膏对着油灯用力抽吸起来,接连吞吐了几大口烟雾之后,方康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从心底感到一种飘飘欲醉的感觉,整个人舒坦得就像羽化登仙,将烟枪放在小桌的白铜托盘内。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从牙缝中发出一声快意到了极点的呻——吟。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抽上一口,方康伟算是懂得了人间的真谛,人活一世不就是求个满足,吃喝嫖赌的事情他这辈子可没少干,可将四样加起来还是不如一个抽字。
刚才看到父亲遗容的时候,方康伟的确是有些伤心的,甚至还感到有那么一丁点的歉疚,可这几口烟一抽什么都忘了,快活似神仙,我现在就是神仙。何以解忧,唯有一抽。
方康伟正在美滋滋回味着福寿膏带给他快感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身穿黑色和服的松雪凉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身为方士铭的儿媳,本该披麻戴孝,这位新娶进门的姨太太居然对那身孝服极其地抗拒,自作主张地选择了这身黑色和服,在白花花的一片孝服中显得格格不入。方康伟也只能由着她,其他家里人虽然心中不悦,可现在毕竟是方康伟当家,他都不说什么,别人自然不方便指责。
方康伟有些不满地望着她:“不知道敲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