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呆着,一直就呆到了朝臣下衙的时候。
孙氏指了身边的丫头,“你披上郡主的披风,跟我出宫。”
然后把林雨桐给留宫里了!
外面的下人并不知道林雨桐在里面,得!林雨桐只得躲起来,等着吧。
几个太监在外面说话,这个问:“要不要禀报陛下?”那个说,“怎么禀报?说不定一禀报就坏了陛下的事了。”另一个又说,“好歹要跟陛下报备一声的,否则就是咱们失职。”
那倒也是!
林雨桐心说,端看这些人能不能提前见到孙安平了。
孙氏算计好的,能见到才有鬼了。孙氏出了行营,对外的说辞事,小郡主身子不适,先送小郡主回去。众人眼看着裹着斗篷的‘林雨桐’出宫了,然后公主去而复返,直奔御书房。
诸位大人正往出走呢,彼此见礼,谁也不敢小看这位。
林嘉锦、四爷还有林雨权,三人走在最后,结果被孙氏给留下了,“没什么急事就吃了饭再走吧。”
可四爷怎么恍惚听见说桐桐不舒服,他肯定提出要走的,孙氏摆手,“你也太娇惯她了,没事,小症候而已。”
林嘉锦之前还听说小闺女可能有了,如今再一听这么说,难道是弄错了?只是小日子推迟了,并不是真有了?
他想留下女婿安慰安慰,小年轻总是抱着期待的,但是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的。
四爷心说,桐桐不能把这种事弄错,如今这么说,该不是……他不动声色,心想确实不能养孩子只养独苗苗,瞧瞧,只一个闺女就是这个结果,就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留人下来,必然是要算计当爹的。可当爹的还挺高兴,一无所知确实是好啊!
可桐桐在哪呢?
别真的在哪里猫着呢吧?那这晚饭还吃不吃了?
桐桐也不能真饿着自己,找到伙房吃饭去了。伙夫不在伙房,大黄守着。大黄见了自己又不会叫,喂饱肚子出来,伙夫才回去。确实见少了东西,还以为谁进来顺手喂大黄了,也不以为意。
大太监想来禀报,可一听,公主没走,还在呢,他就挠头,偷摸的又回来,不敢凑过去了呀!想了想还是守在寝宫门口,保证第一时间禀报,这总不算是错的吧。
前面推杯至盏,说的好不热乎。林雨桐躺在大梁上,只想打瞌睡!
直到亥时的梆子声响了,后面的窗户轻轻的被推开了,然后一个身影娴熟的跳进来,没看到屏风后的床榻,而是将身上的斗篷脱了,看也不看的就搭在屏风上。
林雨桐这才看清楚,这女人戴着面纱,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能看出来身段稍显丰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总有一种错觉,好似换身衣服,脸上戴上面纱,站在那里的就是现在的自己。
身形太像了!
她屏住呼吸,这人伸手端了茶壶斟茶,茶还没到嘴边,就‘嗯?’了一声。
林雨桐心道:怕是按时该给里面换热茶的,但是今儿这些宫娥太监给吓的够呛,没给换。
那一声发出来,不像是做贼,就那么坦坦然,大大方方的,说不出的慵懒和雍容。
发现茶不对,这女人站起身来,才要往屏风后去呢,就听见院子里有响动,是孙安平说话的声音似有似无的传来。
“……换了帐子?换就换吧!换了香囊?换就换吧……啰嗦!”很不耐烦的样子,“都退下吧!”
这话落下也就几息时间,门就被推开了,见到女人在,他一点也不奇怪,“今晚喝的有点多,难受?!”
“跟谁喝的?”女人的声音真挺好听的,不紧不慢,语气也从容。过去扶孙安平,两人真不像是差着太多距离的那种关系,平和自然……要说这是一对狗男女,林雨桐都不信。
女人扶着男人绕过屏风,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孙安平瞬间站直了,扶额:“这死丫头!这是要气死我啊!”
这是布置了新房叫自己纳妾的吧!
这混蛋玩意!谁家当闺女的这样呀!该打死了事!
林雨桐看不清女人的表情,只觉得女人在孙安平说出那话后愣了片刻,然后问说:“你刚才跟谁喝的酒?”
“除了那死丫头,还有谁?”
“坏了!”这女人直接抓了屏风上的披风,“说不准已经去而复返了,我先走……”
哎!
走不了的呀!
林雨桐从房梁直接翻下来,堵在了窗口,笑盈盈的看两人,“外祖父,我也在呢。”
“桐儿?”孙安平朝房梁上看看,“你的能耐不小呀?!你娘不是说你出宫了吗?”
“我想在里面玩,把衣服叫丫头穿了,然后我娘弄错了!”
扯犊子!
一个个的,都了不得了是吧?
孙安平小心的看了这女人一眼,才给林雨桐挤眉弄眼,“赶紧让开,回头祖父给你好东西。不叫你娘知道,好不好?”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外面就响起孙氏的声音,“什么不能叫我知道?爹!您的秘密可太多了。”
然后门从外面推开,她一个人进来了,身上还带着酒气。脸上带着几分薄怒,上下打量被堵在屋里的女人,然后呵呵冷笑,“爹啊,我可从来没说过不叫您身边留人,但是留人咱们得看留谁。若是实心实意的伺候您,照顾您生活起居,那我不仅不拦着,我得尊着人家,敬着人家。但若是有些人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想借着我娘的名头谋划些什么,那么爹,这人不管是谁,我是不容的。我娘,不是哪个女人都能比的!”
林雨桐就瞧见孙安平面色奇怪,然后这个女人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皱眉正想提醒孙氏呢,就听孙安平开口问孙氏,“雀儿,你这是话里有话呢!到底是谁要打着你娘的旗号?又要做什么事?不许信口开河!”
“您还遮掩呢?”孙氏指着这女人,呵呵冷笑,“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她没打着我娘的旗号?那我问您,您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香吗?”
什么?
孙安平哪里在意过这个!
这女人却开口了,“金穗兰!我用的是金穗兰!”说着,她就轻笑出声,“我还当是哪里露了马脚,原来是它!这种兰花寻常可见不到,不会养的,几年都未必开花。便是开花,味道也清幽的很,难以捕捉这一丝味道,不想,如今还有这般识货之人。”
孙安平就朝林雨桐看,“你这丫头,之前围着鼎炉转,是为了这个?”
林雨桐咳嗽一声,“那个……就是好奇,外祖父身边还有制香高手。您知道的,我多少学点医术,这香料最容易被人动手脚。这事不闹清楚,我不能放心的!既然这位夫人是外祖父可以放心之人,那我没有疑意了。天不早了,您歇着,孙女告退!”
想溜?!
“站住!”孙平安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嘿嘿嘿的笑,“小滑头,你这是瞧出什么了,这么急着想跑?!”
孙氏也看林雨桐,“怕什么?怕老头子吃了你?!你放心,娘在呢。”
孙平安抬手把椅子后面的靠垫抽出去,作势要扔到闺女身上,手都抬起来了,又看了看着靠垫,好似觉得这玩意有点大,也只吓唬了吓唬就又收回来了,“你就是个混账!把孩子教的也混账!你们娘俩,一对混球!”
孙氏才不在乎怎么骂呢,只扭脸看她自己的闺女,“没事,说吧!”
我说……我说什么呀?!
林雨桐心里叹气,许是旁观者看的更清楚,她心里多少有了一些猜测。现在走不了了,只得硬着头皮指了指那个女人,低声问孙氏:“您就不觉得有点眼熟?”
谁呀?怎么眼熟了?
林雨桐从袖口抽出帕子,将脸遮挡起来然后走过去站在这女人边上,“您总说,我也不知道长的随了谁……您现在再看看……您要是没有亲姨妈亲姐妹……那大概齐……可能、也许、八|九不离十……这个人就是……就是个很亲近,特别亲近,非同一般亲近的人……”
孙氏还是迷茫?亲近有血缘的女人……没有呀!
林雨桐心里也觉得有些荒诞,她看着女人,眼神复杂,“我猜对了吗?”
这女人眼里只有笑意。
林雨桐就缓缓的跪下来,“桐儿见过外祖母,您老安康!”
外祖母?
孙氏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戴着面纱,却安然的女人。
这女人此时正看着她,目光灼灼,手就落在桐儿的头上,轻柔的摸了摸,然后抬手,摘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孙氏不由的朝后退了两步,这长相跟画像有八分像。
不可能!这不可能!
孙氏看着孙安平,怒目圆睁,“您倒是处心积虑,早早的只怕都找了个跟我娘相似的女人回来……当真是早想着要叫人取而代之了吗?”
林雨桐赶紧起身,一把拉住孙氏,“娘,您别气!”孙氏浑身颤抖,显然是气着了。这女人若不是她亲娘,她气;可若是她的亲娘,她更气。
如果这是亲娘,这些年,这个娘去了哪里?老王妃死的时候她又在哪里?
这一个个的症结梗在中间,难免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