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皆知他放不下未过门的嬴氏女,被他想给老王爷们续娶的话吓着后,到是没人上赶着找不痛快了。
“啊。”雍王又指了指他手里的点心。
燕靖予端起碟子走到床边,蹲下来问:“父王想尝什么?”
雍王斜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指了一块,燕靖予把他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拿着点心喂到他嘴边,他艰难的用牙齿刮了一点下来,僵硬的舌头裹了裹,眉头皱起,很是嫌弃。
“太甜了是吗?”燕靖予微微笑着:“阿鲤喜欢甜食,所以她做的点心都特别甜。”
雍王又看了看他,说不愧疚是假的,可也来不及了。
“还吃吗?”燕靖予举着点心,雍王微微摇头,太甜了,他咽不下去。
燕靖予把他放下,让他好好躺着:“那我先批折子,等下太医就要过来给父王施针了。”
他继续批折子,雍王就看着他一边批折子一边吃,两碟点心很快消失不见。
见他如此,雍王到是想起了一件事,嬴黎胃口好,一个小姑娘,一顿能吃光一大桌子菜,除此之外还能再吃下许多瓜果点心,一个小小的肚子,也不知为何能塞下这么多东西。
傍晚太医过来施针,燕靖予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边上还有一人,是刚被放出来的燕忱白,不过一年功夫,他颓丧了许多,下巴上都是青色胡茬,目光无神,不似当年俊秀。
“皇上。”太医过来,声音极小:“王爷睡着了,两刻钟后,才能拔针。”
燕靖予表示自己知道了,看向燕忱白:“我们出去坐会儿吧。”
雍王的主院很宽敞,这是他与沈氏大婚时的院落,即便后来扶正了杨氏,也是另外安置院落,并未占用此处。
院子很大,屋外的游廊很宽敞,放着两把藤椅,院子角落种着芭蕉树,墙角还有一簇蔷薇花,都是沈氏亲手打理布置的。
燕靖予坐下来,示意燕忱白也坐,伺候的人都不往跟前凑,院子里也安静,吹着晚风,瞧着月亮,到是少见的安逸。
燕忱白率先开口打破安静,嗓音微微沙哑,满是沧桑:“幼时,这个院子便是这副模样,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变。”
“隔壁的院子也没变化。”燕靖予端着茶盏:“你母亲的每一样东西,父王都没让人乱动,每日洒扫,一如主人还在。”
燕忱白嗤笑了一声,满是嘲讽:“他对每一个离开的人都深情。”
这话燕靖予并未否认,他放下茶盏,十指交叉放在腹部,靠着椅背很是慵懒:“兄长可有想过,你沦落到今日,有几分是自己的主意?”
“难道我有选择吗?”燕忱白身子微微前倾,手肘压在膝盖上,低着头,声音低沉,说的很慢:“我明知他们不对,明知他们也有错,可我拒绝不了啊,那是我的外祖父母,是我的亲娘,我稍有反抗,他们便哭天喊地,仿佛我不听他们的安排,便是罪大恶极之人。
自小,母亲便一直告诉我和姐姐,雍王妃的位置本该是她的,是你母亲的出现抢走了她的位置,让她以承王府嫡长女的尊贵身份做了妾,这是奇耻大辱,你母亲不仅抢走了她的正妻之位,还抢走了父王的心,她虽然生了我与姐姐,但父王对她没有半点情分。
先前的我不清楚,可是你母亲死后,我是亲眼看着父王如何冷落我母亲的,他把她供在正妃的位置上,拒之千里,还有我外祖父母,他们对我太好了,好到不管他们提出任何请求,我都做不到拒绝,先前还好,可自从嬴鲤来到邺城,我是亲眼看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受尽委屈。
我也是读圣贤书的贵公子,如何分不清是非对错,可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不讲情面,我痛苦纠结过,每一次替他们抱不平,你以为我心里不难受吗?我要不停的说服自己,找各种强词夺理的借口强迫自己接受,我才能将我心里正义的苗头死死压下去。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都在等你下旨杀了我,可你没有,你将我关押起来,置之不理,却不让人苛待于我,我也想过我怎么会做出那些事来,明明,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比你强而已,明明,我只是想让父王因为我的优秀对我母亲好而已,明明,我并没有与你争皇位的心思。”
燕靖予静静听着,心绪十分复杂:“愚孝罢了,你一直被血缘亲情绑架,一边自怨自艾,一边束手就擒,其实你有很多次机会拒绝他们的,可你没有。”
“你可知,我曾羡慕过嬴鲤。”燕忱白抬起头,目光落在院子里:“她烈火一般的性格,我也曾有过心动,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皇祖母向我说起时,我是雀跃的,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多了,我也死心了,我配不上她,所以甘愿退后。
我反思过很多次,为何她能活的那般潇洒快活,为何她没有那些亲情束缚,为何嬴岐为了她能求皇爷爷,让她自己决定婚姻大事,为何嬴氏满门没有一个人催促她出嫁?不仅不催,还宠着她,顺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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