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干嘛总是推三阻四的,我都不嫌你盲眼,你到底看不上我什么呀!”看出对方的敷衍,那姑娘的鼻尖开始发红,开始有点口不择言了:“你眼界这么高,也没听说和谁走得近,该不会是在痴心妄想曾家的小姐吧?!我可听说了,你不是紫和堂原有的伙计,而是曾家送出来的仆人,打烊后还是会回曾府睡觉的。”
燕无淮平静无波地看着她,墨黑的双眼如一汪深潭。
“我说对了吗?曾家的小姐哪轮得到你娶啊,你……”
“与你无关。”燕无淮吁了口气,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下了逐客令,道:“你该走了。”
那姑娘捏皱了电影票,转身就走,忽然,燕无淮又叫住了她:“等等。”
一丝惊喜在心里闪现,姑娘吸了口气,假装不太情愿地回头:“怎么了,后悔了?”
“以后请以全名称呼我。”燕无淮头也没抬,翻了页账本:“我没有妹妹。”
对方:“……”
若有残余的幻想,也在这句话里尸骨无存了。那姑娘白着脸转身跑了。
夜里,曾府。
近来秋寒,虽然还未冬至,但槐春已经相当寒冷了。曾府在各个大厅都修筑了壁炉,竖起了烟囱——这是学的西洋的那一套,是曾礼藩上一年新娶的夫人授意的。
正常男人坐到曾礼藩这个位置,谁不是在正妻之余,还有好几个妾侍。而曾礼藩在发妻还在世时,便只有她一个,甚至在她过世多年,都没有另娶妻子,这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可能是老来孤独,上一年,他终于有了结婚的念头,娶的是一个留过洋的三十多岁的女学士。据梁蓉所说,这位叫林娥的女士笑起来的模样和曾月柔的生母有三分像,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才引起了曾礼藩的注意。
对于便宜老爹的再婚,宁婧没有任何的理由反对,相反,她还很乐见其成。
现在任务进度缓慢地走到了50%,算算剩余时间,还有不到三年她就会走了,届时,曾月柔这具身体就会嗝屁。曾礼藩中年丧女未免太过凄凉,有个老婆陪着,总比一个人面对要好。
夫妻两人虽然年龄差了十多岁,可因为相同的教育经历,婚后生活相敬如宾,相当和谐。曾礼藩为人精明,可不是那些娶了新老婆后就苛刻前妻的孩子的老糊涂,宁婧还是他心目中的第一位,生活完全没受影响。
林娥对这个继女的体质也有耳闻。因为曾礼藩的重视,她对宁婧虽然不亲密,但面上也保持着客气。
今年的年中,林娥被查出了身怀有孕。她身体孱弱,半年前就已经流产过一次。这次怀上了,又出现了滑胎征兆,艰难地保胎后,林娥的神经也崩得紧紧的。
因为上次意外流产对她的打击很大,为了这次的老来子,曾礼藩也没辙了,任由林娥摆弄修整曾府,以求安心——这里加个壁炉,那里把风水上不利于婴孩的建筑改建、拆除,三头两天就几个花样。
今晚吃的是西餐,曾礼藩坐在主位,林娥与宁婧面对面坐着。切牛扒时,林娥一个不小心,把酱料打翻了。桌布吸水,可惜,浓稠的汁液流得太快,还是滴落到了林娥的裙裳上。
她“哎呀”地惊叫了一声,伸手就像拿餐巾擦拭,可餐巾已经被浸湿了。
恒秋见状,机灵地道:“夫人,我去拿清水和湿布来。”
宁婧手边就有块干净的手帕,她放下了叉子,隔空递了过去,温和道:“用我这块擦吧。”
在烛光下,林娥的笑容看着有点生硬:“谢谢,月柔。”
她接过了手帕,却没有擦拭自己的衣裳,而是置于桌面,手指还不自觉地在空气里搓动几下,像是要搓走不干净的东西。恒秋很快便把水打来了,于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晚上,林娥一下也没碰过宁婧递给她的东西。
宁婧看在眼里,却没有问为什么,笑而不语,继续吃饭。
林娥怀孕后,大概是母亲的保护欲在作崇,在把曾府改得七七八八后,林娥还是不安。不过,让她不安的东西——从天气、格局、风水这些,变成了宁婧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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