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条,每一条都是冠冕堂皇,可细细去琢磨,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
这第一条,不就是想要土地吗?第二条就是借朝贡之机,索要钱财。而这第三条,则要大明自废水师?
黄立极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就道:“诸公怎么看?”
孙承宗的唇边扯出一抹冷笑,接着就道:“王文君误国,这奏疏,莫不是想要效仿秦桧吗?”
他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
众人面面相觑。
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都心如明镜,一下子就知晓了这里头的猫腻。
可问题就在于,知道是一回事,是否戳破又是一回事。
黄立极点点头,却是捋着自己的胡须道:“孙公言辞虽是激烈,却也未必没有道理。”
此时,站在角落里的户部左侍郎周永昌却是开口了。
因为户部尚书抱病在家,故而这次的内阁会议,只能左侍郎代为参加,只见他一脸愁容地道:“只是漕粮再不送到,只怕……今岁官员禄米,还有边镇将士们的粮食,都要揭不开锅了。”
他的话才落下,另一边的吏部尚书李宏便道:“老夫听闻,海贼袭击,不少百姓灭门破家,惨不忍睹,这海贼凶残,比之当初流寇更甚十倍。流寇尚且只袭大户,而这海贼所过之处,烧杀劫掠,鸡犬不留。”
孙承宗冷冷地道:“正是因为鸡犬不留,所以才决不可媾和。”
“只是要打下去,该如何克敌制胜?”刘鸿训看向兵部尚书询问。
现在的兵部尚书,乃是王恰,这王洽生得一表人才,甚至亲自撰写过《兵政十疏》,获得满朝赞誉,都说他高瞻远瞩,满腹才学。
可现在,这位满腹才学的新任兵部尚书王洽,却是有点发懵。
实际上,在此之前,兵部对海贼已做过无数的讨论了,几乎一天拿出一个主意,结果却发现,大明海岸线过长,而兵力是有限的,根本不可能做到这千里海岸线处处布防预警。
我防西则敌攻东,我防南则敌攻北,可谓是处处被动。且大军来回调动,已是筋疲力尽,人家坐船而来,几日之间,可行数百里,而陆地上行军,军士们却个个气喘吁吁,没有数十日也调动不来,就算调动到了地方,海贼也早已烧杀之后扬长而去了。
甚至是东林军这样的劲旅,现在也只能将这好钢用在刀刃上,不敢轻易调动,只好让他们在南京、凤阳等地驻扎,就怕一旦调动到其他地方,这些军事和政治重镇有失。
于是王洽苦笑道:“哎……我大明是万万没料到,真正的腹心之患,竟来自汪洋大海,国朝二百五十年,心思都放在了防范北方大漠之敌,如今是……措手不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此时此刻,若要制敌……下官说句不该说的话……至少需要数十年之功,一曰修整军备,与各处重要口岸建立海防。其二曰造船,将这水师的规模,花费三十年时间,大大的提高。其三便是继续扩充似东林军这样的劲旅,倘我大明有三五十万东林军,自可驻扎天下各处,一旦有事,即可予贼迎头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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