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大刀问:“会有暗器射上来吗?”
陆无名笑道:“你当这地是纸糊的?”
“这地宫这么冷,会是为了藏人吗?”岳大刀又问。
陆无名摇头:“现在还说不准。”
这么多事情啊。岳大刀心想,师父与公子都是干练洒脱的人,活得像神仙一样,也不知为何偏偏却有如此狡兔三窟,小心谨慎的先祖。
后半夜的时候,月亮从云层后钻出来,岳大刀靠在树,睡得很熟。陆无名半闭着眼睛小憩,习惯性留意着附近的一切声响。
或许是因为这里太冷,虫豸与鸟雀顶多在白天待一阵,晚上便消退得干干净净,钻去了别处的洞穴。安静得有些过了头,反而生出几分恐怖的气息。
而就在这一片诡异的寂静里,竟然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歌声传来,像是坎坷的美人抱着琵琶,坐在落满尘土的高台上,如泣如诉,悲切哀苦。
陆无名猛然握住剑柄。
再凝神听时,耳畔却又恢复了寂静,直到晨光微熹,那声音也再未出现过。
一切都是短暂的,缥缈昙花,转瞬即逝。
冥月墓中,萧澜又去白玉夫人的墓室中看了两回,都没发现任何异样,自然也没找到空空妙手。只有那些吸血金蝠依旧落满玉棺,巨大的翅膀伸展开,破布般包裹住白玉璧,丑陋狰狞。
白玉夫人的样貌愈发灰败起来,萧澜知道,这回不是自己的错觉——即便有玉棺与雪钻护体,那姿容绝色的女子也不易觉察地在逐渐老去,抑或说在逐渐腐朽,或许与这满室的蝙蝠有关,又或者再多珍宝加起来,也终敌不过流逝的时间。
萧澜一边想,一边独自在墓道前行,他并没有放弃在别处寻找空空妙手,哪怕这条路已经走了七八回。一层一层旋转下到墓坑最深处,空气也渐渐稀薄起来,手中灯火跳跃,看起来下一刻就要熄灭。
照旧空空如也,萧澜心里叹了口气,转身想要回去,身后却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顿时被吓了一跳,回头望去,一处地面上竟泛出一些细小的灰尘来。
冥月墓要塌了?
这是萧澜的第一个念头。
然而下一刻,地上就轰然裂开一个大口,从里头没头没脑撞出一个人来。
空空妙手在那死胡同里念叨许久,盼着等自己冲出禁锢时,外头只有萧澜一人,此时看来这念叨也是有点用的。
“快封住这条路!”他脸上难得惊慌失措。
萧澜来不及多问,反手扬起身侧儿臂粗的铁棍,重重打入那不断发出沉闷声响的地道内,另一脚发力踩上一块铁板,斜着卡到了裂口处——幸好这里曾是刑讯之地,废弃的铁器应有尽有。
空空妙手还嫌不够,自己抄起一把铁锹铲起土来,将那铁板也埋了起来,看着像是被吓得不轻。
萧澜扶住他:“前辈你先冷静一些,究竟出了何事?”
空空妙手呼呼喘着气,过了大半晌,直到听那地道里已经没有声音传出,方才软着腿道:“方才有个,有个不死的铁老虎追我。”
萧澜疑惑:“铁老虎?”
空空妙手点头,脑海里不断闪现方才的惊魂一幕。
被困墓道时,他研究了许久出口,都未能将其撼动半分,只好又掉头折返,想要重新在死路中寻一条活路。也是命大,竟在那骷髅的身后又找出一条路来,顺着往里走去,还挺宽敞。
人一旦脱离了危险,便容易得意忘形,空空妙手也是一样。在发现了这条出路,确定这回一样不会死后,便又将孙儿丢到了一旁,也不管外头是否还有人惦念自己,在里头东逛西逛不亦乐乎,想要找到更多秘密。
“然后你就遇到了那铁老虎?”萧澜问。
空空妙手点头,将情形细细说了一遍。也不知是在哪里触动了铁虎机关,拐弯就冲了上来,刀枪不入速度如飞,嘴里镶满闪着寒光的刀刃。按理来说那玩意是不会识路的,不该难躲,可偏偏撞到的地方只有一条狭窄直道,无路可逃,只能被它在身后撵狗一样追,颇为狼狈。到了路的尽头,也唯有咬牙一头撞出来,谁知命还挺大,那土墙挺薄不说,还有萧澜守在外头等着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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