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点头,又道:“那你猜他还会不会去找大沙鹫?”
陆追替他包扎伤口:“国师丢了,也能不去找?”
“难说。”萧澜道,“第一回去找,却被迷阵困住仓皇而逃,第二回若旧事再演,一来不知道还能不能逃掉,二来即便是逃了,也极丢人。”
陆追合上药罐:“若他不去找,大沙鹫的尸体很快就会被黄沙掩埋,那血书可就白写了。”
“耶律星不会亲自去找,却不代表不会派人去找。”萧澜道,“如你所说,那可是国师。”
“这么贪生怕死,还会有人替他卖命?”陆追不解。
“这不叫贪生怕死。”萧澜一笑,“虽说人命无贵贱,可在行军打仗时,一个将军与一名士兵,所发挥的作用是截然不同的,重要程度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在有危险的时候,士兵第一要保护的,就是将军的安全,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陆追了然,又啧啧,“没想到,你还会在我面前说耶律星的好话。”
萧澜慢条斯理,自己缠紧手臂上的绷带:“我像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名字都不让我提,也的确和豁达扯不上边。”陆追提醒,而且你还打了我一巴掌。
“好吧,我就是小心眼。”萧澜拍拍他的脸,“歇会吧,我出去看看。”
陆追目送他出了营帐。此时做工的人们已经回来,正在排队等着吃饭,张茂小跑到萧澜身边,低声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萧澜道,“觉察到了?”
“下午的时候,有一队人马急匆匆过来,开口就问我有没有什么异常,我说没有,所有人都在做活,又问他们出了什么事,对方却什么都没说,只大概看了一眼就又走了。”张茂道,“放心,没人发现你不在。”
“多谢师爷。”萧澜道,“没什么大事,也波及不到大家头上。”
“那就好。”张茂松了口气,原本想问何时才能离开这里,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每一回见他,都在问同样的问题,于是又讪讪把话咽了下去。
萧澜看穿他的想法,笑道:“放心吧,我说到做到,定会让这里的百姓尽快脱险。”
……
耶律星此番前来鹿饮泉只为石阵鬼城,因此并没有带太多人马,想要在绵延不绝的大漠里找一个人并不容易,更别提还随时都有可能会陷入迷阵。士兵们举着火把,在夜色中一声又一声呼喊着大沙鹫,期盼能得到一丝回应。而在营地中,耶律星正面色沉沉坐在案后,纳木儿站在一旁,猜测道:“既然对方也擅长布迷阵,那会不会是国师的同族?”
耶律星没有说话,他并不知道大沙鹫在来夕兰国之前,究竟有没有结下过仇怨,倘若真是宿敌来寻仇,那未免也……想到此处,他不免有些心烦气躁,五指堪堪收紧,将手中银杯都捏到扭曲变形。
“王上。”纳木儿在旁察言观色,又道,“石阵鬼城快要完工了。”所以那大沙鹫即便死了,至少也留下了一件杀人利器,不算白白当了大半年国师。
耶律星脸色阴沉,狠狠瞪了他一眼。
纳木儿揣着手站在一旁,心里倒是颇为轻松。他完全不觉得楚军会突破重重暗哨找来这里,况且布阵这种事,除了大沙鹫以及他的族人,似乎也的确没有别人擅长。
“王上!”此时突然有人在帐外大声道,“我们、我们找到大国师了,只是……”
耶律星猛然掀开厚重的门帘。
一具尸体正躺在地上,全身被烧得焦黑,只有露出来的脸是完好的,的确是大沙鹫。
“还有这个。”士兵低头,双手呈上一张羊皮卷,上头的血迹已经开始发乌。
纳木儿侧眼一瞄,只看到“血债血偿”四个字,更是笃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心里涌上几分窃喜来,继续揣着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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