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跟在他身后,喜颠颠大声道:“那我要给我爹建一座庙。”
陆追面不改色,直到回了自己的住处,方才转身踢了傻儿子一脚,笑骂道:“你爹还没死呢,修什么庙!”
阿六嘿嘿一躲,自己盘腿坐在地上倒茶喝,渴。
“说说看,那四人当真有这么厉害?”陆追蹲在他对面。
“千真万确,有好几回我是真觉得要完,爹你是没见到,那里头的风沙跟海啸似的,打着卷儿劈头盖脸往下砸,再加上乱七八糟好几个太阳,谁能受得了。可他们却不慌不忙,照旧吃吃喝喝,睡醒了就接着赶路,还真就穿过去了。”阿六竖起拇指,“不服不行。”
“态度如何?”陆追又问,“欺负你了吗?”
“没有没有。”阿六连连摆手,“大多数时间都是闷不吭声,虽然不热情,可也挺照顾我。”
“这就对了。”萧澜道,“收钱办事,是他们的风格。”
“这么说来,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陆追道,“所以我们可以向贺将军提议,试试你的计划了?”
萧澜点头:“嗯。”
“等等,还有件事。”阿六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布包,“我还在那片大漠里,捡到了一张图。”
陆追:“……”
萧澜看他一眼,嘴角一扬,我说什么来着,你儿子天下第一运气好。
“是什么?”陆追伸手。
“别别别,爹你千万别碰,我拿着。”阿六赶紧躲开,“你只管看。”
“我为何不能碰?”陆追不解,“有毒啊?”
“不是有毒。”阿六清清嗓子,低声严肃道,“埋在薄沙里,我半夜尿出来的。”
……
萧澜:“噗。”
陆追果断将手缩了回去。
阿六嘿嘿干笑,又道:“这上头乌七八糟的,我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是什么?”萧澜将烛火挑得更亮。
陆追摇头:“不认识。”
“连爹都不认识?”阿六遗憾,“嘿呀,那我岂不是白揣这一路。”
“不算白揣,至少还有一幅画能看。”陆追道,“这是桃花?杏花?还是梨花樱桃花,模模糊糊的,看不出来。”
“管他什么花,也不像是有用的东西。”阿六嫌弃道,“爹你还要吗?”
“要,怎么不要。”陆追拍拍他的肩头,“包好给我。”
阿六答应一声,将那羊皮纸包得严严实实,却也没递给陆追,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娘手里,深沉叮嘱:“拿好。”往后我爹要是想看,由你来摊开。
萧澜:“……”
“好了,去歇着吧。”陆追笑道,“先不用管别的,舒舒服服睡两天再说。”
阿六答应一声,打着呵欠离开。陆追又煮了一壶新茶,问萧澜道:“贺将军何时回来?”
“他同师父都在先锋营。”萧澜道,“不过按照将军的性格,应当不会立刻答应。”
“我知道。”陆追道,“可不管答不答应,至少也要先说出来,嗯?”
萧澜点头:“好,听你的。”
营地上空升起袅袅炊烟,士兵们也纷纷卸甲归营,准备吃饭。贺晓站在高处看着众人,感慨道:“再过一个月,就又是除夕了。”
“两年。”杨清风道,“时间过得可当真是快。”
他虽并未多说其它,贺晓听了却觉得面上有些发热。楚军人数是夕兰国骑兵的数倍,武器盾牌亦是精良,如此占尽优势却始终抢不到先机,只能被动守着玉门关,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也亏得皇上此时人在南海,无暇顾及这头。想到此处,他不自觉就看了眼身侧的杨清风,当年战无不胜用兵如神,据说吃一点亏都要十倍讨回,脾气应当是极为火暴的,也不知他看到现如今这温吞局面,心里到底会怎么想。
“走吧,”杨清风道,“我们也去吃饭。”
贺晓欲言又止,他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深深叹了口气,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
“好!”周尧大声喝彩,嘴里叼着一个馒头,不耽误双手鼓掌。
陆追稳稳落在地上:“周副将怎么来了?”
“我路过。”周尧道,“都说陆公子是中原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打一套拳活动筋骨罢了,称不上一等一。”陆追随口问,“对了,听说周副将是西北人?”
“是啊,祖祖辈辈都在这一片黄沙地。”周尧道,“怎么,陆公子有事?”
“那这几个字,周副将认得吗?”陆追合剑回鞘,在沙地上随意写了一句话。
“勉强认得。”说来也巧,周尧还真就点了头,“像是一首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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