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问:“要针灸了吗?”
叶瑾点头:“嗯。”
陆追伸了个懒腰,自觉回屋上床趴着。白皙的后背有不少青痕与淤血,针灸取蛊时留下的,还有推拿按摩时留下的,一按都疼。
叶瑾叹气:“只能暂且忍一忍了。”
陆追笑:“这算什么,谷主尽管扎针便是。”
叶瑾下手更加轻缓几分,虽说速度慢,不过两人都没什么事,也不赶时间,还能聊上几句天。
阿六与岳大刀被管家带着,正在山庄里参观。一只毛茸茸的金色小凤凰蜷在岳大刀胸前,小黑豆眼熠熠生辉。
这真是非常非常软绵绵。
阿六:“……”
岳大刀呼呼一拳兜过来,怒曰:“往哪看呢!”
阿六捂住眼睛,委屈万分。
什么都没看见啊。
叶瑾拔掉最后一根针,冲了杯温热的蜂蜜水给陆追:“这回觉得怎么样?”
“后背有些疼,不过都在皮肉。”陆追深深呼了口气,“胸闷与心悸都减轻不少,四肢的麻痹也没有了,比先前不知要好到哪里去。”
“早就说了,只要蛊虫醒了,什么都好说。”叶瑾道,“不过合欢情蛊暂时还不能醒。”
陆追:“……”
陆追道:“是吗。”
叶瑾:“……”
叶瑾问:“醒了啊?”
陆追道:“嗯。”
叶瑾压低声音:“什么时候?”
陆追答:“前晚。”
叶瑾冷静地清了清嗓子。
屋中安静下来。
两人相顾无言。
叶瑾道:“详细说一下。”
陆追五雷轰顶:“不说行吗?”
“不行。”叶瑾道,“我得对症下药,此事非同儿戏。”不然那我也不想显得自己好像很变态啊。
陆追艰难地回忆了一下,然后道:“子时开始的,那阵更夫刚从我窗外经过。”
叶瑾道:“嗯。”
陆追道:“然后一个时辰后,就结束了。”因为更夫又恰好路过。
叶瑾道:“有点儿久。”
陆追道:“嗯。”
叶瑾继续看着他。
陆追问:“还要说?”
叶瑾点头。
陆追:“……”
叶瑾只好循循善诱:“我的意思是,自己,”一边说,一边搓搓手指,“解决了吗?”
陆追道:“自然。”
叶瑾又问:“具体多久,感觉如何?”
陆追很想立刻毒发昏迷。
一直这样总不是事,叶神医又提出新建议:“不如二当家写下来?”说不好说,写总是可以的。
陆追立刻道:“此法甚好!”
叶瑾火速替他找来纸笔,自己贴心去了药田,临走前不忘叮嘱:“尽可能详细。”
陆追:“……”
生平第一次写这玩意,陆追觉得落笔有些不忍直视,写就算了,还要尽可能详细。
古人有云,毒发一时爽,事后悔断肠。
至于是哪个古人说的,并不重要。
写完最后一个字,陆追将墨迹吹干,做贼一般火速塞进了信封中,揣进怀里就去找叶瑾。
虽说四周都是家丁仆役,但这封信别说是给旁人看,哪怕被第三者摸一把,那即便是斯文儒雅如同明玉公子,也是会想要打人的。
花田中,叶瑾丢下小锄头,问:“写好了?”
陆追将信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给他。
叶瑾安慰道:“我看完就烧掉,连纸灰都分八处撒。”
陆追道:“告辞。”
叶瑾转身往回走,顺手抖开信纸。
沈庄主慈祥道:“小瑾啊!”
“啊!”叶瑾吓得一激灵,“爹!”
“怎么了这是。”沈庄主也很受惊,为何他像是见了鬼。
陆无名皱眉疑惑道:“明玉,你在同叶谷主做什么?”
陆追声音幽幽:“什么都没做啊,我就过来看看。”
……
沈庄主目光扫向叶瑾手中的信纸。
陆追脑袋嗡嗡作响。
“给我看看。”沈庄主伸手,“什么东西。”
叶瑾火速将胳膊背回去:“什么都没有!”
“明玉!”陆无名声音多有不悦。
陆追:“……”
叶瑾道:“情诗。”
沈庄主没听清:“什么?”
叶瑾道:“我写给千枫的。
周围一群家丁护卫都很想“哇”一下,才多久不见就开始情诗,果真温婉贤惠得一比那啥。
沈庄主:“……”
叶瑾道:“爹要看吗?
沈庄主呵呵干笑,转身离开:“等会记得带上陆公子去你娘亲那喝汤。”
当众承认在写情诗给沈盟主,叶神医损失巨大,来回转圈,漫天撒药,内心愤懑。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陆追道:“谷主何时想学接骨了,只管来将我的腿打断。”
叶瑾有气无力挥挥手,不是很想说话。
冥月墓中,萧澜依旧在看那一摞残破的旧书,不过却也没找到关于那绝色女子的记载。反而是在一处干燥的废旧墓坑内,又找到了一副斑驳壁画,上头画着的白衣女子倒是与之有几分相似。
那到底是谁呢?萧澜摸摸下巴,又穿过暗道去了红莲大殿另一处罕有人至的地宫——空空妙手暂时住在那里,足够安全,也足够方便。
屋门紧锁着。
“前辈。”萧澜敲敲门,“你都两顿没吃饭了。”
空空妙手只闷声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失手一次,也没什么好丢人的。”萧澜继续好言好语哄,“况且除了我,这世间也没人知道,更不会砸了空空妙手的招牌。”
屋里依旧毫无声响。
萧澜哭笑不得,道:“我今晚还打算去那墓道中,前辈不出来,我可就一个人去了啊。”
空空妙手总算是打开了门,瓮声瓮气道:“你还要去?”
“先前是误打误撞掉进了地坑中,可我们还没找到那食金兽是从何处取的宝藏,数量应该不少,否则不会要用小车来拉。”萧澜道,“总要搞清楚才是。”
空空妙手说:“我陪你去。”
“那前辈也别同自己生闷气了。”萧澜扶着他坐在桌边,“我保证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那会是谁呢?”空空妙手自言自语。
“那女子的确美得人间罕有,动人心魄。”萧澜道,“身处乱世,又能以雪钻寒玉为棺葬于冥月墓中,她该极有名才是,可不知为何书中竟然没有任何记载。”
“不如去问问鬼姑姑。”空空妙手道,“她或许知道。”
萧澜点头:“我方才也在想,前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而在另一处暗室中,贵姑姑正坐在石桌边,单手撑着额头昏昏欲睡。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白发老妪,是这墓中最好的药师。
青玉盏中,数百条蛛丝粗细的蛊虫正在纠缠扭动,细看令人心底发麻。
“让它们钻入少主人脑中便是。”老妪将那些蛊虫全部拨入白瓷瓶中,用红蜡封好,“姑姑可要想清楚,此法不比先前,待少主人昏而复醒,就会连他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更不会记得姑姑,这么多年的悉心栽培朝夕相处,就都没了。”
“让他忘了我,总好过让陆明玉带走他。”鬼姑姑冷冷道,“翡灵已经走了,我身边只剩了澜儿。陶玉儿,陆追,陆无名,人人都想将他从我身边带走,我偏不让。”
老妪将瓷瓶递给他。
鬼姑姑接在手中,转身朝外走去,却在墓道口恰好遇到萧澜。
“姑姑。”萧澜道。
鬼姑姑摇头:“回来就影子都不见一个,又去了何处?”
“我还当真哪儿都没去。”萧澜随他一道进了书房,“一直在查关于食金兽的事情。”
“查到了吗?”贵姑姑问。
“什么线索都没有。”萧澜道,“不过倒是将有关冥月墓的旧书,与街头流传的话本都看了一遍,七七八八的,莫衷一是。”
“街头还有关于冥月墓的话本?”鬼姑姑皱眉。
“前段时间洄霜城内闹得沸沸扬扬,江湖中人都在说,百姓听到了,会写出话本不奇怪。”萧澜道,“即便写了,也大多是金银珠宝,香艳些的就再加个能摄人心魂的绝色美人,这些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金银珠宝,绝色美人。”鬼姑姑倒茶,“这回没有武林秘籍,该与江湖中人不沾边,看来当真是百姓自己胡乱写的。”
萧澜道:“小时候阿盛伯还未过世时,也经常同我说过这些故事,妖精美人的,怪不得姑姑从来不让我去伙房找他。”
“原来阿盛就是在给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鬼姑姑闻言不悦。
萧澜一笑:“阿盛伯还说他曾亲眼在墓中见过女鬼,一身白衣,面容极美,想来他当时是当做艳|遇来讲的,可惜我年岁小,非但没听懂,还吓得够呛。后来我想找姑姑问那女鬼的事,阿盛伯就拉着我,说这事姑姑也知道,我不必特意来说了。”
“他也知道自己荒唐。”鬼姑姑摇头,“什么墓中绝色女鬼,怕是又听了白玉夫人的故事,所以便想着自己也能有一段风流艳|史,可又怕被人耻笑,就只敢抓着当时年幼的你来吹嘘满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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