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开始以为是志愿者,后来梁佚却带着我去了一个大房子,像是郊区监狱。”师向广说,“那里有一些被关押的成年人,他说都是死刑犯,上级已经允许了。”
白曦觉得后背一阵发麻。
动物和人毕竟是不同的,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事情并不顺利,梁佚研究出了一种药物,一旦出现实验失败的苗头,就能迅速让实验体无痛死亡——至少听起来不那么残忍。
“我和他开始都害怕,可后来就习惯了,麻木了,也疯了。”师向广说,“我不断地改变试剂比例,最后终于研究出了我当时认为百分之百稳妥的药物,结果还没等到天亮,梁佚突然急匆匆来找我,说出事了。”
他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原来国家根本就没有通过这项实验计划,从头到尾都只是上头一小部分人的非法密谋,而北斗研究所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梁佚很慌张,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向上级交代,但我却像着魔了一样,满脑子只有一个小时前成功的实验,”师向广说,“我没告诉他实验柜里就是现成的药剂,我当时就只是在想,无论如何也得试一试,哪怕是在自己身上试呢。”
“那就是注射给我的药剂吗?”白曦问。
师向广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白曦:“……”
不是说好要在你自己身上试吗?
“后来梁佚走了,我也失魂落魄地想先回家,结果半路却被人拦住了。”师向广说,“那是境外一家研究所的人,他们的消息很灵通。”
白曦啧啧,原来电影里的间谍离生活还挺近。
对方开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不过这一切对师向广都不重要,他那时如同被鬼迷了心窍,满心都是实验,除了实验还是实验。实验柜里的药剂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但国家一定不会允许继续进行人体实验——说不定整个项目都要被迫停止,自己也要和事件的主谋一起进监狱。眼看着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他实在不甘心,也实在想得到一个结果。
“然后你就叛变了国家?”白曦问。
“我没有!”师向广脖颈涨红。他的确没有,在跟着境外组织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乡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某一天突然就清醒了。他的确想让实验继续进行下去,但那一定不是在别的国家。
“然后我就跑了。”师向广说。
白曦心里叹气,你真是何苦。
那个年代没有摄像头,没有手机,没有先进的定位设备,不含芯片的塑料身份证满天飞,买票也不用实名,实在是给想要逃离的人提供了太多便捷。
师向广辗转乘坐汽车,抱着药剂箱东躲西藏,最终到了白曦出生的妇幼保健院,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狼狈而又肮脏的流浪汉。
“在离开实验室之前,我和梁佚已经把所有的实验数据都销毁了,一份都没有留下。”师向广说,“而我那时也浑浑噩噩,脑袋里想不出来一个公式,只想着药物如果再不用,就、就失活了。”
白曦:“……”
“对不起。”师向广说。
白曦觉得自己很难说出“没关系”,所以仅仅因为自己的床位最靠门,才被他拎起来打了一针?
“我原本想带着你走的。”师向广继续道。
白曦抽了抽嘴角,你还想带着我走,人贩子晓得伐?
“后来护士来了,我就跑了。”师向广说,“结果第二天,我就找不到你了。”
白曦心情复杂:“原来我的变异原因这么随机?”
“没关系。”韩卓从身后握住他的肩膀,低头安慰道,“超级英雄的变异都很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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