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一动不动。
他皱眉,低喝道:“干什么呢?我说跟上没听见吗?”
黑袍人齐齐亮出了弓箭。
耿乔杉好笑地说道:“喂,老弟,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说,跟我走,到了那边再听我发号施令,没让你现在就动手。”
黑袍人搭上箭矢,拉开了弓箭,瞄准乌篷船。
耿乔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喂喂喂,你们干嘛?现在不能动手!会被识破的!你们……”
他话未说完,黑袍人射出了手中的箭矢,箭如幽光,一闪而过,在空气中发出破空的声响,凛然、犀利、锐不可当。
皇甫澈双耳一动,本能地捕捉到了一丝危险,一把将耿小汐扯进了船舱。
箭矢铮铮铮铮地钉在了船上!
“妈呀!是真箭啊!”耿乔杉吓得跳了起来。
宁玥也被突如其来的箭矢吓了一跳,就在前不久,她还在感慨盛京被玄胤治理得井然有序,出来这么多次都绝不会碰上暗杀,今天,就碰上了!
她不由分说地淌下水,连害怕都忘了,直直地爬上乌篷船。
又一轮箭矢射了过来,这一次的箭头上点了火油,乌篷船刺溜一下烧了起来。
宁玥将皇甫澈抱进了怀里:“澈儿别怕,母后来了。”
箭矢越来越多,火势越来越大,宁玥看看不停呛咳的耿小汐,再看看浑身紧绷的儿子,把心一横,抱着儿子纵入水中。
……
玄胤赶到这边时,乌篷船已经烧没了。
望着湖面上飘散的灰烬、箭矢与零星火苗,他整个人暴走!
“给朕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群乱党给朕挖出来!”
玄江领命,带着一队人马,顺着蛛丝马迹搜寻了过去。
玄胤自己则望着冰冷刺骨的湖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皇上!皇上!皇上——”
小德子的呼唤,飘散在风里。
……
耿乔杉怒气冲冲地回了府邸,第一件事便是找到自己父亲,父亲如往常那边,坐在亭子里品茶赏花,一派闲适,他看得眼睛都痛了:“父亲!”
耿青云慢悠悠地闻了闻茶香:“你回来了?”
耿乔杉气呼呼地绕到父亲身前,咬牙切齿地说道:“父亲,您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耿青云漫不经心地问。
耿乔杉指了指门外,难掩怒火地说道:“那些人……不是我们事先说好的人!计划里没有刺杀这一项!是做戏而已!但是刚刚,要不是我动作快,小汐已经被那伙人射死了!不对,烧死了!父亲,您怎么想的?您怎么能伤害小汐,怎么能草菅人命?”
“我要是真伤害她,还能允许你救她?”耿青云睨了他一眼。
耿乔杉气得浑身打颤:“但那也很危险啊!我也差点被那群疯子射死您知道吗?”
耿青云冷道:“如果你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不如被射死算了。”
“父亲!”
“好了,别说了,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父亲,我们说好的,要让小汐做皇后,小汐必须嫁给太子,但今天……你派人杀了太子!还有皇后!你……你把他们全都杀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耿乔杉隐忍着,肩膀都在颤抖。
耿青云冷笑:“我狠心?怎么?你是在替那一家子抱不平吗?别忘了你爷爷是怎么谋来耿妍的后位的,这条路,从来都是踩着白骨才能爬上去!你心软,好啊!别做你的国丈梦了!”
耿乔杉被噎得面色铁青,半晌,转过身子:“那也不用杀了皇后和太子,离间他们的关系就够了,太子不将皇后放在眼里,日后自然不会听从皇后安排,你为什么非得杀他们?太子死了,小汐又能做谁的皇后?”
“难道皇帝就不会再有别的孩子?太子和马宁玥死了,皇上才没理由紧闭掖庭。”
“你……你……”耿乔杉无法苟同父亲的做法,却又不敢指着父亲的鼻子骂,深深地抽了几口凉气后甩袖离开了原地。
……
宁玥是在一片漆黑中醒来的,晕乎了好一阵才想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船舱突起大火,快要烧到澈儿,她抱着澈儿跳进了水里。
河水真冷,她感到自己的身子慢慢地沉了下来,她努力屏住了呼吸,希望能够浮上去。后面,好像真的浮上了水面,被浪花打来打去,不知道打到了哪里——再醒来便是刚才。
澈儿呢?
不会是自己昏迷后,把他弄丢在水里了?
宁玥被自己的臆测吓出一身冷汗,却突然,听到廊下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冬梅提着一盏灯走了进来,对上她蓦然睁大的眼睛,冬梅怔了怔:“娘娘,您醒了?”
就着昏黄的灯光,宁玥打量了所处的房间,十分简陋,不像是在宫里:“这是哪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冬梅把灯放在桌上,行至床前给给宁玥披上薄袄,说道:“不是奴婢找到您的,是皇上,您在水里飘了很久,已经飘出盛京了,皇上游了很久才追上您。这是个村民的茶棚铺子。皇上给玄江递了信号,玄江便带上奴婢一块儿过来了。您感觉怎么样?”
“有点冷。”宁玥抱紧了双臂。
冬梅心疼地说道:“你受了凉,有些高热,是会觉得冷的,但这边没有银炭,黑炭又太熏了,奴婢给您多拿两件衣裳。”
宁玥由着冬梅给自己穿了一件小碎花马甲、一件素白杏色绣海棠窄身鹅绒袄,总算暖和了些:“太子呢?”
冬梅的神色僵了僵,低头道:“在外头跪着呢。”
冷风萧瑟。
皇甫澈跪在冰凉的泥地上,耳根子被冻得通红,小手小脚全都僵了,牙齿咯咯打颤。
在他面前,站着一系玄色大氅衣、孑然而立的玄胤。
玄胤冷冷地看向差点害死宁玥的儿子,恨不得从此都不再见到他!
“皇甫澈你到底哪根筋不对?学会逃课了是吗?学会离家出走了吗?朕平时就这么教你的?还是太傅这么教你的?贵为一国皇储,居然做出如此任性、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皇甫澈,朕可以废了你!”
皇甫澈倔强地跪在地上,一边听着玄胤刻意压低了音量的咆哮,一边忍受冰肌裂骨的寒风,没有一句话。
玄胤冷冷地笑了:“不说话是吧?不说话你就是对的了?别给朕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来!朕不心疼!你死了朕都不心疼!”
皇甫澈的眸子里涌上了一层泪意。
玄胤在他身边踱了一个来回:“朕告诉你,不管你听信了什么谗言,你都没道理冲你母后撒气!你母后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她为你……为你妹妹……她把心都操碎了!你最好祈祷你母后平安醒来,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朕警告你皇甫澈,朕让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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