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凤初入军营,便是在章凤营,他未曾受伤之前,一年大半时间都在军营,军营就如同他的家一般。感情自是深厚无法割舍。
见了这满目疮痍,怎能不痛心疾首?
曾经的章凤营旗倒在地上,蒙上了灰尘,以往热闹的营帐中冷冷清清,绣着章凤营营徽的营服堆积如山,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这群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将士们看着燃气的灰烬痛哭失声。
被收起的营帐,被降下的营旗,被燃尽的营服,还有那拆落的军营大门,写着章凤营三个字的牌匾重重跌落,碎了一地,就如同昔日的同袍,
四散,
分离,
再难——聚首!
“殿下。您不能进去,陛下正在议事。”侍卫远远见祁凤飞马而来,正要上前行礼,却见他翻身下马,便径直往内殿走去。
祁凤虽能如此,可后头跟来的护卫去被拦了下来,阻拦的侍卫也不敢公然入大殿,只能看着他一个人进去。
祁凤入殿,周帝正同大臣议事,祁凤忽然闯入,满殿哗然。
祁越上前,挡在他身前,他见祁凤神色不对,猜想他多半是知道章凤营撤营之事了。
他按住他的肩膀,小声低语:“我知你为何事而来,此时时机不对,你先回去。”
祁凤推开他,掀开长袍,跪了下来。
“儿臣祁凤叩见父皇。”
周帝见他如此不知礼数公然闯入,已然沉下了脸,语气也严厉起来:“无诏入京,所为何事?”
“儿臣想问父皇,为何要撤章凤营?”
“为何?”周帝知道祁凤是个重情的孩子,可这世间许多事情,不能感情用事,尤其是处在高位,章泽这事,追其源头,是祁凤太重情谊,过于信任章泽,识人不清,认人不明,章泽虽无辜,却有过。章凤营虽为他人利用,却也当真有反叛之实。他虽撤了章凤营,却留下了那些将士性命,已是做了退步。
“贪墨金佛,反叛朝廷,如此谋逆大罪,撤营已属轻判。”
“寇首庞飞已经伏诛,章泽以死全章凤忠义之名,难道还不够吗?”祁凤用力从身后拿出染血的章凤营旗:“章凤营是父皇做陈国将军时亲手建立的军营,这面章凤营旗是父皇亲手所绘的。这数十年来,章凤营将士兢兢业业,戍边抗敌,数次打破齐梁进犯,功勋赫赫,以数十年功勋相抵,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
朝中群臣哗然,议论纷起,都看着周帝,等他做出决断。
祁越心里也七上八下,只觉得父皇面色越发铁青,祁凤这回怕是触了父皇逆鳞。
“凤王祁凤,身为藩王,无诏入京,无谕闯殿,拖下去,杖责一百。”
“父——”祁越知道祁凤此番还有伤在身,连忙上前想要求情。
却被周帝眼风一扫。
两侧侍卫上前,祁凤被拖了出去,殿中刹时一片寂静,只听得殿外声声杖打,殿上帝王威严肃杀。再无人敢有一言。
“启禀陛下,已经打完了。”侍卫进殿回禀。
祁凤双腿虚浮跟在他身后,推开了两侧侍卫的搀扶。他屈膝,双腿深深砸在地上,跪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臣谢陛下。”他上身挺的笔直,不等周帝说话,便径直起身,转身走向殿外。
周帝知他在同自己怄气,看着殿下群臣都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一阵无明火气,一拳打在一侧龙椅之上,想要开口斥责,却瞥见他身后浓浓血色,心上顿寒。
只听到扑通一声。
却是祁凤倒在了外头的长阶之前。
“父皇!”祁越行礼告罪叫了声,便连忙冲了出去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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