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到石门沟已经是晚上按行程安排当晚就要抵达西柏坡,刚好遇到正在急行军的部队,秦景天看士兵的番号得知是冀中军区第七纵队,这是解放军在晋察冀边区主力部队之一,秦景天站在路边检视了一个班的作战人员和武器装备从而能判断出该部队的大致作战能力和火力强度。
部队是趁夜急行军甚至都没有使用火把,显然这不是平常的换防和常规调遣,秦景天很快意识到这是一支在执行战斗任务的部队,这和谷正文掌握的情报有严重的出入,西柏坡并非防御空虚相反兵力充足。
“他们这是去哪儿?”秦景天漫不经心问身边的赫连漪。
“不知道。”赫连漪也一脸茫然,“你在这儿等会我去问问。”
秦景天摸出一支烟刚擦燃火柴就走过了一名穿军装的士兵。
“严禁明火,立刻熄灭!”士兵神色严肃。
秦景天摇灭火柴这才发现这支部队里竟然没有丁点火光,上万人夜间行军除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外没有丝毫嘈杂,军令能贯彻执行到这种程度这支部队的作战能力可想而知。
先头部队消失在夜幕中,秦景天看见对面树林下站着的女人,习惯了见她锦衣华服穿上碎花粗布短袄又是另一番风韵,只是秦景天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叶君怡同样吃惊看向对面的秦景天,目光中有惊讶但更多是欢喜,这里不同于上海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和他相处,能在解放区见到秦景天让叶君怡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刚想向他走去时却看见秦景天在微微摇头。
依旧是如履薄冰的谨慎和沉稳,叶君怡突然想起江南的禁止在北平与051接触的命令,明明与自己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却只能相视无言,秦景天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个含蓄的浅笑就如同他们之间的关系,叶君怡明明感觉和这个男人心心相印可两人之间总隔了一道鸿沟,自己一直努力去缩短可却发现就如同此刻这般,明明触手可及却难以逾越。
“你笑什么?”
秦景天太专注没发现回来的赫连漪,循着秦景天目光方向望去刚好部队经过阻挡了视线。
“看见同志很高兴。”秦景天收起笑意。
“刚才去打听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咱们部队要去什么地方,问了几名战士也都缄口不提,结果还被部队同志当成特务核查身份。”赫连漪来回看着从面前通过的部队,“瞧这架势怕是要打仗了吧。”
“请问你可是赫连漪同志?”
两人转头看见一名戴眼镜的人站在身后。
“我是。”
“你好。”眼镜热情握手,“一路辛苦了,边区保卫处刚接到通知让你先到保卫处移交工作,上级派来的同志已经到了正在等你。”
“好的。”赫连漪点头正准备跟眼镜走。
“你认识他吗?”秦景天问道。
“不认识,第一次见面。”赫连漪不以为然回答。
“你呢?你认识她吗?”秦景天又看向眼镜。
“现在不就认识了嘛。”眼镜笑着说道。
“你是做什么的?”秦景天冷静问道。
“边区保卫处干事。”
秦景天目光深邃:“你既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你是怎么判断她就是你要找打的人?”
“上级提前通知保卫处赫同志要到边区的事,让沿途工作站负责接洽护送。”眼镜对答如流,并且拿出一张照片,“我是通过这张照片才找到赫同志的。”
“这儿是解放区你怎么连自己同志都怀疑。”赫连漪一脸轻松道。
“可能是在敌占区太久养成习惯了。”
秦景天不露声色回答,但心里却意识到一件事,保卫处的人可以通过照片辨认赫连漪但并不清楚自己和赫连漪的行程,保卫处能准确找到她只说明从进入边区开始,自己和赫连漪的一举一动都被时刻关注,显然这并不是出于安全考虑而是另有其他原因。
赫连漪和眼镜走在前面攀谈,秦景天回头望了一眼对面,行进部队的间隙将叶君怡情深意长的目光剪成断断续续的碎片,看见她上了一辆汽车向另外一个方向远去,即便她从车窗探出头极力想多看自己一眼但终归背道而驰就亦如自己和她的关系渐行渐远。
眼镜将两人带到工作站赫连漪被拦在屋外:“你的任务到此为止剩下的将由其他同志来跟进。”
说完眼镜拨出一通电话接通后将话筒递给赫连漪,谈话内容秦景天听不到不过从赫连漪反应看命令无误。
放下电话赫连漪主动向秦景天伸出手:“上级首长指示我立即返回北平开展工作,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咱们北平再见。”
“再见。”
秦景天看着赫连漪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车心里愈发疑惑,连时间都算了如此精准加之赫连漪的反应说明她也是此事的局外人。
“请。”眼镜指向一间灯光昏暗的房间,“上级已在里面等你。”
秦景天从容不迫推门而入,房间里有一盏摇曳的油灯,灯下是一名穿军装的中年人在仔细看着手里的文件,两名警卫站在他身后一旁是一个女报务员正在调试电台。
眼镜没有跟进来等秦景天进去后关上门。
“你好。”军官站起身主动握手,“一路上辛苦了吧,我们等你好久了。”
“不辛苦。”秦景天镇定自若。
“请坐。”军官示意警卫拿来被送到的密码机零件开门见山道,“多久能组装好?”
“半小时。”
军官看了一眼手表:“开始吧。”
秦景天轻车熟路组装好密码机,军官又看了一眼手表颇为满意。
“十八分三十三秒比你预计的还要快。”军官看着密码机感慨道,“这东西个头不大可神奇的很,自从敌人前线部队配备这玩意后边区的破译组硬是没有再破译过敌人的加密电文,咱们的部队在这东西上可吃了不少的亏。”
秦景天解释道:“恩尼格码密码机是目前最先进也是最安全的加密设备,除非借助机器否则人为破译的可能性为零。”
“这种机器的加密原理是什么?”
“很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大致的意思就是原码通过密码机的转换生成新的电码,这种转换完全是随机的毫无规律可寻,只有在另一台相同转轮设置的密码机上输入才能得到真实原码。”
“这里有一份从剿总截获的电文能破译吗?”军官将手中的文件递给秦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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