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设在堂屋客厅,虽然赵四经常来贵和堂,却很少留下吃饭。
正因如此,董老太太执意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上首的位置。
奶妈香椿见有外人在,却是不肯上桌来坐。
香椿来到董家以后,董老太太对她高看一眼,坚持让她和家里人一起吃饭,从未拿她当外人看待。
香椿手脚勤快,做事麻利,有股子山里人的泼辣劲儿,颇得老太太的欢心。
这会儿不肯上桌来吃饭,董老太太对香椿说道:“来的也不是外人,这是七女他小舅,你照看七女辛苦,理当让他敬杯酒的。”
在董老太太的坚持下,香椿才有些腼腆地坐在了下首。
赵四悄悄调侃姐夫董善政;
“啥时候娶的姨太太,我咋不知道。”
董善政瞪了他一眼,装没听见。
耳聪目明的董老太太,却是听得真切,接过话茬儿;
“老四,你还不认识吧,这是俺七女的奶妈。”
董老太太把那个‘奶’字,故意说得很卷舌,任谁听着都是二妈。
侧旁的董善政,顿时有些尴尬。
香椿羞红了脸,却也落落大方地提起酒壶,给各人的酒盅都添上了酒。
董老太太让香椿自己也倒上,随后举起酒盅子;
“有日子没在一起聚聚了,今儿个借他舅老爷的光,咱也吃上了酱驴肉,那就喝齐了这盅。”
“呃!等……等会儿,老太太这话儿,听着咋这么别扭儿。”
“你少废话,先喝了这盅再说。”
董老太太瞪了赵四一眼,仰脖喝了盅子里的酒。
赵四摸起筷子,抄起块肉仔细瞧了瞧,随后便梗着脖儿颈,道:“这哪里是啥酱驴肉,分明就是牛腱子吗!”
董老太太呵呵笑了,数落着赵四;
“俺就当它是酱驴肉,要不,怎对得住你这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哩!”
“老太太拐着弯儿骂人,该罚酒,罚酒三盅。”
赵四早已看出老太太的小心思,只是配合着让她高兴罢了。
“老四能卖到李福的院子,功不可没,今儿个我和五哥陪你,咱敞开了喝!”
董善政自知酒量不行,就拉上吴先生一起。
“老五,你得留神老四,这小子喝酒滑的很!”
吴先生的位置挨着赵四,董老太太这样说,是让他监督赵四。
自幼在贵和堂这座大宅院里生活,吴先生与董善政可谓亲如手足,董老太太更是如同亲娘一般。
赵四解决了扩建贵和堂的阻碍,他的心里也很高兴,已是举起手里的酒盅;
“老四办成这件大事儿,是咱家的大功臣,我先敬你一杯。”
几人之中,原本就是赵四的酒量最好。
这会儿,他仰脖喝了杯中酒,满不在乎的调侃一句;
“又不是头回较量,忘记你哥俩儿,绑一起也不是咱对手了。”
酒席热热闹闹地进行着,直到接近未时,方才作罢。
下人撤去酒席,众人喝茶闲聊几句,赵四这才起身告辞,说回县城。
董老太太没忘记又叮嘱一句;
“记得俺给你说的事儿!”
赵四哼哈答应着,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