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虽然还不能称夏绥节帅,但周融、令狐敬二人还是归自己节制的。粮饷又掐在自己手里,还有大义名分压着,不听令难道造反?
五月初五,刚刚与大军一起出操完毕,魏博秋来报:京城东北面行营都统李孝昌来访。
“邵帅一向可好。”甫一见面,李孝昌就哈哈大笑,道。
邵树德稍稍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眼中有忧色,脸色也不是很好,这会不过强作笑容罢了。
“李都统。”邵树德行礼,道:“屯军数月,贼众不敢北上,甚是无趣。”
李孝昌现在已经不是鄜坊节度使了,身上只有一个东北面行营都统的身份,手下有他从鄜坊带过来的六千兵马,外加归属他指挥的三千多河北军士。
“魏博秋,置酒,某要招待故人。”邵树德吩咐道。
李孝昌闻言有些感动。他现在一个没有地盘的军头,四州之地被东方逵占了,已是有家难回。异日若是讨平黄巢,还不知道能不能捞到个落脚之地。若是入朝为官,那可就惨了,须知今时已不同往日。
酒过三巡,气氛也热络了起来。李孝昌一个劲地倒苦水,说东方逵本是他的部将,去年率军讨贼,东方逵便留守鄜州。可没想到,今年朝廷竟然下旨,让东方逵任鄜坊节度兵马留后,这对刚刚率军南下的李孝昌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差点当场降了黄巢。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那份胆气,也没其他军头那么光棍,降黄巢没前途,作乱又不敢。到了最后,部将们也看出他不是能成事的模样,便失了劲头,再不提此事。
邵树德闻言也只有安慰。他估摸着,李孝昌被撸估计和去年打得太烂有关系。首先出兵就慢了,让朝廷不喜,随后进围长安之役,又一路败逃回富平。后面在高陵县还败于李详之手,损兵折将,竟是一点功劳没有。
这种败军之将,有何利用价值?朝廷下道旨意,直接让部将顶了你的位置,作乱都难。
“李帅如今仍是都统,麾下有众万人,若是立下新功,未必就没有去处。诸葛都统,可不就移镇兴元府了么?机会还是有的。”邵树德敬了一杯酒,说道。
“李某有自知之明,麾下万人,士气不振。若能打得两场胜仗,或可稍稍挽回。然巢军十余万,兵势甚众,如何能敌?铁林军之勇悍,某亲见矣,此事或只能寄托于邵帅身上了。”李孝昌把酒一饮而尽,面色恳切地说道。
“都是朝廷官将,自应相互照拂。”邵树德笑道。
酒席散去之后,陈诚来报:鄜坊节度留后东方逵见前往绥州的民户甚苦,愿捐粮三万斛以助。邵树德闻言哈哈大笑,这帮鼠辈,争权夺利、见机行事倒是好手,打仗却没一个能行的。不过今后若有意鄜坊四州,李孝昌、东方逵之间的恩怨,倒是可以利用。
五月二十,夏绥左厢兵马使周融亲自前来三原。
“参见留后。”周融快四十了,不过在拜见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邵树德时一点没有忸怩之色,该尽的礼数一点不缺,相当自然。
“周将军乃夏州宿将,老于战阵。方今多事,日后多有倚重之处。”邵树德亲自将周融自己身边坐下,笑着说道。
“铁林军数战数捷,声名播于关中,巢军闻之丧胆。留后年少有为,英武不凡,末将亦是十分钦佩。”周融回道。
果然,这个年头别人听不听你的,主要还是看实力。铁林军九千之众,压过任何一支衙军,同时也骁勇善战,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大伙又不想造反,只要钱粮按时发下,便收起些小心思,听命于邵某人又如何?
“劝降李详之事如何?”邵树德问道。
“回留后,李详似有所动,然意不坚,亦怕被监军知晓。末将派去的使者并未被加害,李详遣心腹礼送回了下邽。”周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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