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朝廷派徐、泗兵两千去广西戍边。其中,庞勋等八百徐州兵戍守桂林,约期三年。三年后,上头食言,说还要三年。又三年过后,还是不让回来,说还要留一年。军士们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杀了军官,自行返回家乡,酿成了声势浩大的庞勋起义。
鄜延四州军士既不愿意去青唐,也担心上头说话不算数,于是鼓噪作乱。
延州那边没闹出太大的乱子。或许是因为离夏、绥二州太近,常年受那边影响,响应作乱的人不多,很快被李孝昌平定了。但他也不敢再刺激军士,暂停了选兵工作。
鄜州这边就严重了。前后千余人参与叛乱,其他军士则作壁上观,根本不听指挥,拒绝镇压。东方逵没办法,只得好言安抚,连番赏赐,这才堪堪压了下去。
随后,他又行书邵树德求助。邵树德下令返回夏绥的振武军使张彦球率军南下,协助李孝昌、东方逵镇压叛乱。
基于现实情况,张彦球令新升为十将的梁汉颙率龙荒都两千兵至延州,弹压地方,帮助李孝昌选兵。自己则亲率五千步骑,昼夜兼程,进入鄜州城,按照东方逵提供的名单抓了百十个领头闹事的。
此时随着张彦球一声令下,从鄜坊各县调来的刽子手们几乎在同一时间落刀,场上鲜血喷溅,惨不忍睹。
东方逵暗自感慨。
听闻邵树德素得军心,本以为他是个对军士百般迁就的人,没想到也有这么狠辣的一面。作乱过的刺头,即便后来安抚了下来,一般而言也不能再用了,这是军头们的共识。除非像魏博那样,全镇都是刺头,那就真的只能曲意迁就大头兵,没其他办法。
行刑完毕后,张彦球站了起来,看向在外围观的部分鄜州军士,大声道:“未参与叛乱的,人赏蕃锦一匹。灵武郡王说话算话,两年就是两年,欺骗尔等作甚?”
“朔方丰安军,光启三年戍守兰州广武梁,论期两年,已经返回夏州。”
“天德军,光启三年戍守河州凤林关、平夷守捉城,已经在返回夏州的路上。”
“经略军,光启三年戍守临州狄道、长城堡、大来谷,即将返回夏州。”
“新泉军,光启三年戍守会州新泉军城、会宁关,已经返回夏州。”
张彦球走在满地的鲜血与头颅之中,道:“振武军,本月就将开赴陇右,戍守凤林关、平夷守捉城、大来谷,你等可问问振武军儿郎,可害怕灵武郡王食言?”
“说两年,就是两年!何疑耶?”张彦球怒问道。
鄜坊军士被刑场上的鲜血所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默默地看向了戍守在刑场周围的振武军军士,见他们脸色淡然,似乎并不怎么担心上级食言,让他们在外地超期戍守,下意识信了几分。
张彦球见他们不说话,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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