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州货运到方山关,再由咱们金州的船一路运下来。”说到这里,崔瞻也有些恼火。借口不熟悉下游水文,将汉阴到西城这段的运输任务交给金州本地船只,风险由别人承担。
李允暗想了下,兴道、方山关、西城、上津,这四地设仓库,应该是分段船运了,各自负责一部分。到上津后走陆路,运至均州郧乡,再走水路至襄阳。
“真是丧心病狂!多少船工要家破人亡啊!”李允也有些怒了,道:“折家人,为了打仗可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折家人在为谁打仗?”崔瞻冷笑了一声。
李允听后脸色一变,小声道:“七郎慎言。这事你我私下里议议,骂两声便罢了,可不兴到处乱说。前两日,州中连斩十余军校,动手的是定远军王遇,都是不肯出兵攻房州的。杀完人后,尽收其家财,用作军中赏赐。其家人连同奴仆,总计上千口,一概配流河西甘、凉。”
崔瞻不认识王遇,他是金州本地人,不过听闻夏军如此辣手,一连斩了这么多金州军校,他也起了兔死狐悲之感,道:“这么狠?那还不如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
“有何用?”李允叹道:“衙将们都不敢动手,指望谁来拼?”
两人一起叹气。早知如此,当初一起降了冯行袭好了,至少他是均州人,离得不远,算半个自己人。
被外地人统治,就会有这个缺陷,不管本地人死活。
今后若有机会,还是得反他娘的,把巢贼、夏贼都赶走,不然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
金州城内,李柏面无表情,不过眼底还是带着一丝藏得很深的忧惧。
数日前,大军浩浩荡荡开到了金州,他带人出城三里相迎。
李柏压根就没敢对诸将说要出兵攻房州的事情,怕这些人当场鼓噪闹事。
别看他们在反对移镇的事情上支持自己,但涉及到其他方面,李柏可没把握还能得到众人拥护。
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两回事。
能勉强说服他们同意开城,就已经不容易了,还是借了夏军的威名。出兵攻房州?那得把军中刺头都杀干净了才有可能,但李柏没这本事。
“李将军此次干脆果断,富贵临身,何忧愁耶?”李延龄放下手头的公函,笑道:“献金州数县,灵武郡王会记得这份大功的。”
“分内之事罢了。”好几天了,李柏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身材肥硕、满脸和气的中年人,与杀人如麻的武夫联系起来。最近几日,此人与王遇狼狈为奸,已经连杀十余金州军校了。
进城当日,李延龄非常和气,拉着李柏的手,让他一一介绍军府将佐,并随口夸赞了几句,诸将稍安。
而他们在城门口寒暄,王遇则带着定远军飞快入城,第一时间控制了各个要点。
尤其是军营,数千军士在营中,从那日开始,便切断了他们与金州诸将之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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