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风扯了扯围脖,热得慌:“我们去哪里?”
“江家晚上有大宴,你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季燕然道,“只在烟月纱的暖阁中喝几杯好酒,吃一顿团圆饭,如何?”
“什么好酒?”
“漓州醉春风。”
名字好听轻渺,却是烈酒,几杯就会上头。
梅竹松因诊治江南斗有功,自然被当成贵客请去了江家除夕大宴。暖阁中就只剩了季燕然与云倚风两人,丫鬟也被遣退了,只有悠悠红烛伴弯月,闭眼听远处丝竹袅袅,倒也清闲自在。
桌上杯盘狼藉,铜锅下的火也熄了。地上铺着厚厚的白色羊毛毯,云倚风端着一杯醉春风,枕在季燕然腿上,恰好能看到窗外一片闪烁星辰,被云环丝丝绕着,又高远,又清爽。
季燕然用拇指细细摩挲着他的下巴,半晌,俯身在唇角亲了亲。
这个吻太轻了,轻得像一根羽毛搔刮过,轻得两人心头都一悸。云倚风丢了手中酒盏,雪腕绕过他的脖颈,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残余的酒香在唇齿间传递,很快,两人便都气喘吁吁起来。
“云儿。”季燕然压着他,在耳畔轻轻磨蹭,呼吸湿热。
云倚风也被撩拨得意乱情迷,微微侧过头:“回卧房。”
“不回去。”季燕然却道,“就在这里。”
暖阁没有门,全靠厚重棉帘挡着风。
云倚风酒醒了大半,半撑着坐起来:“不行。”
季燕然问:“为何不行?”
这还能有为何?云倚风拍拍他的胸口,哄骗,我们回卧房,回卧房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季燕然低笑,单手握住那细韧腰肢:“可在这里,我一样能让你乖乖听话。”
这话说得轻薄,云倚风迎面打来一掌,趁着对方分神之际,爬起来溜了。
本欲穿过花园小径回卧房,那小石子垫成的路却分外滑,又结了薄薄一层冰,若换做平时,自难不倒轻功超绝的风雨门门主,但今晚他喝醉了啊,再加上身后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于是乎,脑子一懵腿一软,就踩空了。
“云儿!”季燕然被吓了一跳,飞身上前想要拉人,没拉住,眼睁睁看着他“噗通”一声滚进了湖里。
“咳咳!”云倚风胡乱扑腾了几下,身上那富贵的宝石大袍吸足水分,此时正沉甸甸缠缚住手脚,想动弹一下都困难。季燕然站在岸边,哭笑不得:“快把手给我!”
云倚风一手扣住湖壁,另一手拍开他:“不急,我再多泡会儿。”
季燕然:“”
这一晚,直到江凌飞宴罢归来,两人卧房中的灯仍是亮着的。
可见萧王殿下这歉,估摸是道了整整一夜。
云门主顺利染上一场风寒,脑袋上搭着湿布巾,从大年初一躺到了大年初七,苦药喝下十几碗,平白错过了许多丹枫城的好热闹,唉声叹气,叹气唉声。
初八是个太阳天,江凌晨特意到糕点铺子里买了些吃食,打算去烟月纱中探望一下病号,顺便给三哥也买了一盒白玉糕。路过练武场时,恰好见江凌飞正在练功,手中长剑寒光铮铮,似云间鹰、风中刃,一招一式,皆是行云流水,利落潇洒。
江凌晨看得眼热,便将手中点心交给小厮,自己也从兵器架上顺手抽出一杆长|枪,想要与三哥过上两招。这段时日,云倚风一直在教他“风熄”轻功,此时看来倒是颇有成效,因为就连武功盖世的江凌飞,也是直到最后一刻才觉察出有人偷袭,本能地侧身一闪,单手将对方打落在地。
江小九没有一点点防备,惨叫声惊天动地。
“”
就这么着,江府的病号又多了一个。
这日清晨,江凌晨胳膊上打着绷带,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云倚风端过来一盘糕点:“还在生你三哥的气?”
“没生气。”江凌晨回过神,“我是在想游历江湖的事。”
云倚风笑着问:“怎么突然就有了这种念头?”
“我也想像三哥那样。”江凌晨认真道,“那日他一掌劈来时,我根本就无半分招架之力。”而那如狂风暴雪席卷的玄妙招式,是江家武师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悟出的,唯有到大千世界中走上一圈,方能开阔眼界、参透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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