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接风宴就摆在院中,菜与酒是烤全羊加烧刀子,就是云门主先前嫌弃名字难听的,烧刀子。入口又烈又呛,如同被人来了重重一棍,打得头都懵了,半天才能缓过神。
季燕然问:“还要改名字吗?”
“这等粗犷呛喉的滋味,再改也改不出诗情画意,倒不如原先的名字贴切。”云倚风靠在他肩头,看着墨蓝天幕上的银白圆月,西北地势高阔,似乎伸手就能触及苍穹。
有人弹起了胡琴,在一片笑闹声中,原本凄怆的意味也被冲淡,只余风吹草低,遍地牛羊。
“冷吗?”季燕然把他的手攥住,轻声问,“西北昼夜温差极大,你穿得太单薄。”
云倚风闭起眼睛,听耳畔的琴与风,空气中酒香越发浓烈,他也有些醉了。
这样的夜晚,自在逍遥,快活无忧,人人都在笑。
可真好啊。
或许是因为心情平和,所以连觉也睡得更加安稳。直到被翌日的阳光唤醒,耳畔似乎还残留着湿热的吻和情话,以至于云门主不得不坐在床上思考了许久,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真的。
当萧王殿下推门进来时,云倚风正皱着眉头,自己研究着胸口的可疑红痕。
“”
“咳。”
云门主淡定提出:“王爷这种行为,是要被告到官府,当成流氓抓起来的。”
季燕然将他拉进怀中,又在耳后强行留下一串湿吻:“反正都要被抓一回,不能吃亏。”
云倚风笑着躲开:“今日要去军营吗?”
“你若觉得累,便在府里歇着。”季燕然道,“最近军中正在重新编整,到处都乱哄哄的,也没什么看头,我晚上早些回来陪你。”
云倚风想了想:“也好。”赶了这么多天路,他也的确需要静心运功调息。霁莲虽有奇效,毕竟不算解药,还是得有身为病人的自觉。
于是吃罢早饭后,季燕然便与江凌飞、林影一道出了城。留下李珺百无聊赖,独自偷偷摸摸蹿到主院,敲敲窗户:“可要去街上逛逛?”
云倚风答曰:“要运功。”
李珺眼巴巴地问:“运多久啊?”
“两个时辰。”
“那我等你。”
“”
平乐王端了把小板凳,规规矩矩坐在了院子里。他是打定了主意,在杨家的事情解决之前,绝不单独行动,免得被野蛮人绑架!云倚风也懒得理他,凝神运功替自己疗伤,将所有郁结的气息打散后,方才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就见李珺还坐在对面,正一脸欣赏赞叹吃惊长见识原来还能这样的表情。
“不然还是躺会儿吧。”他小心翼翼地提议,“你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累的,过一阵就好了。”云倚风扶着他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现在太阳也下山了,出去透透气吧。”
“哎!”李珺答应一声,又帮忙从柜子里挑了套衣裳,这一挑,云倚风就发现,这世间果真没有谁是一无所长——而平乐王的“长”,大概就长在了独揽皇室所有审美天赋。他说夜间会起风,穿白的容易显脏,便选了青玉纱衣配素锦腰带,腰间挂一枚银穗玉坠,如此策马行于雁城长街时,那叫一个丰神俊朗,芝兰玉树。
于是香喷喷的帕子就乱飞啊,如鹅毛、似粗盐,连李珺也稀里糊涂想起了一句诗,叫燕山雪花大如席。
其实云门主的本意,是想要城中的漂亮姑娘们知难而退、另觅情郎的。但万万没想到,才出门半个时辰,自己的情敌没被劝退,反而又给萧王殿下增加了不少情敌。
怎么说呢,大意了。
李珺坐在茶楼里安慰他:“慢慢来,慢慢来。”
云倚风单手一拍桌子,一盘油酥花生被震得乱飞。平乐王受惊不浅,手忙脚乱放下茶杯,刚打算再开导一番,墙角却已经有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云倚风冷冷看过去。
“哎呀,这不是贾老二吗!”茶楼伙计听到动静,过来将那人一把拎起,“你又出来偷鸡摸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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