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转身,另一条路上却突然跑过来一个小丫头,穿着水红的袄子,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腮边还挂着两行眼泪。
“站住!”官兵挡住她,厉声喝问,“你是谁?”
“我……我要找我娘。”小丫头被吓了一跳,又看到自己面前明晃晃的刀,顿时更加害怕,扯着嗓子就哭了出来。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刻,莫说是平白出现一个小丫头,就算是平白出现一条狗,也会引来众人加倍谨慎,更何况这丫头闹腾起来,那叫一个烦人啊……声音刺耳极了。
官兵守卫暗中呲牙,带人过来看究竟,这片刻的戒备松动,倒是给了灵星儿一个机会。她飞速闪身,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混进了厨房。
外头有家丁认出小丫头,赶忙过来抱起她,解释说这是帮厨钟姑的女儿,怕是在哪里贪玩摔伤了,才会跑来找娘。
一听是许家自己人,再看她的确摔破了膝盖,正在流血,守卫也没再追究,只吩咐家丁带着她去包扎,这事就算过了。
一个时辰后,饭菜被送往许秋平的小院。
灵星儿隐匿在暗处,直到盯着他吃下大半碗菜饭,方才回去复命。
客栈里头,云倚风把菜牌还给小二:“再加一碗汤吧,别的暂时不要了。”
季燕然坐在对面,一手端着茶杯:“食欲这么好?”
云倚风道:“嗯。”
云倚风又道:“吃得过饱,不宜沐浴。”
“无妨。”季燕然替他拌面,“过饱就多等几个时辰,再泡也不迟。”
云倚风看着窗外,听而不闻。
季燕然继续慢条斯理道:“星儿姑娘既将此事托付给了我……咦,她回来了。”
云倚风扭头,果然就见灵星儿正叉腰站在楼梯口,一脸恨铁不成钢。
就知道,每回泡个药浴,借口都能想出一箩筐,整层楼就只剩了这一桌,是不是还想吃到明天早上去?
季燕然及时解释:“我正在尽力相劝。”
云倚风摆出门主的威严来:“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切顺利,许秋平已经吃完饭了。”灵星儿道,“尝菜的三名仆役,我也在他们的茶壶中下了解药,亲眼看着喝下去的。”
云倚风点头:“做得不错。”
季燕然笑道:“星儿姑娘辛苦了,坐下一起喝杯茶吧,顺便教一教本王,要如何说服云门主乖乖沐浴?”
云倚风:“……”
“在风雨门时,这种事都是师兄来做的,他本事大着呢。”灵星儿坐在桌边,“比如说今天下午吧,许家厨房被官兵围了好几层,我险些完不成任务,可若换成清月师兄,就一定能想出办法。”
季燕然道:“可最后你不也混进去了吗?”
“那不一样,当时有个小丫头摔伤了,哇哇哭着跑到厨房要找娘,我才趁乱混进去的。”灵星儿道,”否则还真是没有法子。”
她天性烂漫,本想趁机撒个娇,抱怨一下门主没有事先同张大人打招呼,云倚风却听得一怔:“哇哇哭着跑到厨房要找娘?”
“对呀。”灵星儿想了想,“好像是钟姑的女儿。”
云倚风微微皱眉,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最后一只年纪小,究竟是哇哇哭着要找粮,还是……找娘?
若真一字一句分析起来,显然是后者更符合常理,小娃娃哭着要找娘,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走!”他拉起季燕然就往楼下跑,“我们去十八山庄!”
灵星儿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已空无一人,只有一碗刚端上来的汤,在冒着腾腾热气。
……
而许家早已乱成一片。
许秋平僵硬地躺在床上,双目大睁,呼吸全无。在他的手腕处,有一对芝麻大小的伤口,血液凝固成了黑色。
“王爷,云门主。”管家跪地哭道,“五掌柜他……他走了。”
据说傍晚时分,下人进去想收拾碗盘,推门却见许秋平正直挺挺倒在桌边,整条胳膊都是黑的,等大夫赶来的时候,早已回天乏术。
“是被毒蛇所伤。”云倚风检查过后道,“西域红蛛蛇,三寸赤红,头有鸡冠,马上吩咐所有人仔细检查住处,切莫让它再伤到人。”
管家听得脸色发白,连连应着,也顾不得哭了,一溜烟跑出门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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