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王东在户部多年,顺着这根藤蔓,应当能揪出不少瓜。”季燕然道,“皇兄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朕答应会留他一命。”李璟道,“江淮一带赋税改制刚刚开始,他算是个有用之人,除此之外,有些关于蒲昌的往事,也需细细查问。”
“也对。”季燕然继续看着地图,“王东应当去过不少次长缨峰吧,皆无果而返?”
“那一带地势陡峭,多为参天绝壁,王东又不敢大张旗鼓去寻,顶多带着七八亲信,无果也在情理之中。”李璟道,“而且蒲昌在临终前的嘱托,说唯有妻子、儿子与地图在一起时,方能找到宝藏,也不知是何意。”
“在苍微雪岭一带坠崖,孤儿寡母天寒地冻,怕是凶多吉少。”季燕然装好羊皮卷,“我能进宫去见见王东吗?”
“自然。”李璟点头,“怎么,你还有话要问?”
“想知道罗氏母子是在哪一天坠崖,帐篷里的小婴儿又是哪一天被遗弃。”季燕然坦白,“说来也巧,我有一个朋友,恰就是在苍微雪岭被人遗弃,听到这四个字,难免会多上几分心。”
李璟微微意外:“哦?”
……
原也没打算当真能对上,只是听着了就顺嘴一提。皇宫里头,王东虽不知季燕然为何要问这个,可也清楚现如今的自己,只有“有问必答”一条路可走,于是在回忆半天后,方才笃定道:“永康三十二年,九月初十。”
算起来倒是与云倚风的年纪差不多,于是季燕然又去问了鬼刺。
“哪天捡到的?初十,永康三十二年的九月初十,在一顶破破烂烂的帐篷里,炭盆已经熄了,裹在一块灰锦被褥里,冻得跟猫儿似的,浑身青紫。”
一模一样的时间,一模一样的地点,甚至连帐篷也一样。
季燕然心间一动:“那云儿的父母皆被土匪所杀,又是怎么回事?”
“那一带是苍微雪岭啊,一个孤零零的婴儿,身旁没有大人,可不得是死在了土匪的刀下?”鬼刺道,“若父母还有一口气,哪怕要遗弃,也该再往南面带一带,寻个暖和的地方,哪有丢在雪地里就不管了的道理?”
说完不忘指责:“血灵芝找到了吗?若没找到,你怎还有闲心管这些陈年旧事!”
季燕然继续道:“当年在捡到云儿时,他身上都有什么?”
“几个月大的小婴儿,能有什么。”鬼刺越发不耐烦,“也就身上穿的棉袄棉裤,还有一床被子,早不知丢去了何处。”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尖锐起来,还想再多催几句血灵芝,却险些被迎面拍来的门板砸扁鼻子。
季燕然一路去了云倚风的住处,脚步要比往常更匆忙些。
“王爷。”守夜的风雨门弟子行礼,“门主刚才已经歇下了,若您没有要事——”
云倚风在屋内及时咳嗽了一声。
风雨门弟子:“……”
风雨门弟子恭敬道:“王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