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轩笑道:“玉儿莫要促狭。”
衡玉将手中竹剑弃于假山旁,一会儿自有下人会将它收走。
“用过早膳了吗?”宋轩看了看天色,轻声问道。
“尚未用膳,那玉先去换身衣服,两位兄长自便。”与两人行礼之后,衡玉便领着自己的两位婢女离开了。
宋放欣赏了一番宋轩斗篷上的牡丹,“牡丹盛放于山间平地自有一番风情,落于轩兄长身上也自成美景。”
宋轩别紧身上的斗篷,“你也学了玉儿的促狭。”
他往前走几步,将衡玉丢弃在一旁的细竹捡起来,修长的指尖抚上光滑细长的紫箫竹,再去摸一摸那切口平滑的牡丹花茎,原本平淡的眉眼渐渐染上了其他波澜。
“怎么了?”
“玉儿的武艺极好。”宋轩重新将细竹放回去。
牡丹花茎上的切口平滑,明显不是以细竹切割,而是以那玄而又玄的所谓剑气做到的。
宋轩的冠礼越来越近了。
陈平宋氏、琅泽何氏、清河俪氏、宁郡林氏四大世家位列一等世家行列。其中宁郡林氏、琅泽何氏因为两代不出三公,门第稍有下滑,但依旧矜贵雍容。而陈平宋氏、清河俪氏素有联姻,结秦晋之好,互为姻亲。在四大世族中,陈平宋氏门第最高。
宋轩是选定的陈平宋氏下一任族长。这一身份,就注定了他的冠礼是洛阳城今年最令人瞩目的一件盛事。
元初六年五月,傅逸入洛阳。
他坐在马车内。车把式赶着马车,傅逸微微掀起马车帘。
马车正在排队进入洛阳城门,傅逸抬头,目光落在那凌厉厚重的写着“洛阳城”三字的牌匾上。
这就是权力汇聚、风云将起的帝都啊。
感慨一番,傅逸心绪便也平静了下来。他缓缓将帘子放下。
傅家在洛阳也有府邸,马车一路未停,一直行到傅家宅子前。
下了马车后,傅逸没有耽搁,唤来贴身伺候的仆人,命他前去清河俪氏所住的府邸送上俪远赠予他的拜帖。
仆人领命退下。
傅逸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后,才宣来府中的管事,向他询问洛阳城中的情况,“最近洛阳城中有什么比较大的盛事?”
管事跪坐在下首,恭敬道:“回禀郎君,六月初二乃宋氏宋轩郎君的加冠礼。他的冠礼,四大世族的人都会到访,各大世族的人也以得到邀请为荣。”
傅逸垂眸,这就是陈平宋氏的荣光啊,出众子弟的冠礼就能成为整个帝都的盛事,对比一下他刚刚过去的稍显平淡的冠礼来说,宋氏玉郎的冠礼何其盛大。
“那近来可还有什么出众的人物?”
管事想了想,道:“最近有位明初居士的字画在洛阳火了起来。”
明初居士?
傅逸将自己腰间别着的折扇展开,折扇右侧的落款就是“明初居士”。
“原来是她。”傅逸叹道,“不愧是陈平宋氏。”他会稽傅氏一族,又能否达到此等荣光境地。
没多久,傅逸的伯父,如今官拜九卿之一的傅桓回到宅子里。
对于傅逸,傅桓寄予厚望。他官拜九卿,稍微提高了傅家的门第,可估计也只能到这里了,傅家兴盛之路还很长,傅逸就是在他之后撑起傅家的人。
两人在书房聊了片刻,担心傅逸舟车劳顿,傅桓便先让他回去休息了。
来到洛阳第三日,傅逸便前去俪家做了一次客。与俪家几位郎君游玩交谈一番后,傅逸的名声就这样开始在洛阳流传起来。
衡玉的消息一向灵通,她拜见过刚刚访友回来的父亲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听下面的人把傅逸的消息告知她了。
得知傅逸前去俪家并与俪家几位郎君交好,衡玉并不奇怪。时人多慕名流,如傅逸这般才容的人,想要在洛阳出头还是很容易的。
“把轩堂兄冠礼那日的请柬给傅逸兄送去,不必特意说是我送的。”
衡玉吩咐下去后,就把这件事彻底抛到脑后了。
她进自己的书房里,一一清点着自己的字画,这些字画都是在宋轩冠礼那日需要摆放展示出去的。
借由一次加冠礼,推出陈平宋氏两位优秀的后辈。这就是宋祢一箭双雕的计策。
元初六年六月初二,洛阳,宋氏府邸。
宋轩跪在宋祢面前,等着宋祢为他加冠取字。
“吾儿宋轩,性情温良,上对父母恭顺,下对同辈友爱。当年为你取名为轩,是希望你才情出众。今日为父为你取字安平,望你身体康健,为国尽忠。”
安平此字,尽是拳拳父爱。
宋轩俯身行拜礼,“轩多谢父亲赐字。”
正衣冠,束玉冠。
一尘不染的玄色冠服,墨发紫玉,眉眼精致到显出几分邪肆来。但他气度浑然天成,岿然不动君子端正。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