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竞天觉得自己生气纯粹是自找的。不由自嘲,金颖儿是不通世事,但不能掩盖她骨子里的冷漠冷血。便是不懂基本礼节,真有血脉亲情在,她也不会过河拆桥用完就扔。
呵呵,自己给她办了事,一句谢都没有,也没一句关心的话语。她这是不满自己没能让她回了月华宫?
蠢货!
这一刻,渁竞天剩下的只有不耐烦,她甚至在想,若金颖儿真危害到了金家,自己就送她体体面面的上路,斩断这孽缘。
主子蠢,下人不蠢呀,不然主子是怎么自在活到如今的?
清梨立即上前:“清梨送三小姐。”
渁竞天不说话,只看着她,看得清梨心惊胆战不敢抬头,忽而,渁竞天一笑,对着金颖儿道。
“姐姐有事就让人去喊我,爹娘说了,尽一切努力让姐姐过得快活。”
金颖儿脸上才有了丝笑模样:“好。”但仍坐着不动。
渁竞天也不介意,大步出了寿康宫,清梨小步跑着送到宫门口,望着渁竞天洒脱的背影发呆。
快活?一个太妃岂能过得快活?清梨心里有些不妙又发虚,这位三小姐让人看不透啊。
回来,收拾着茶具,清梨迟疑。
“小姐,您该对三小姐…亲切些。”
金颖儿瞪圆着眼睛,很不解:“我对她还不够亲切?”
清梨嚅动嘴唇,沉默了,此刻,她深深觉得她家主子进宫太早,没能接受接人待物的基本培训,以前不与外人打交道她尚未没觉得什么,左右有她。可从冷宫似的月华宫出来,身边突然出来那么多陌生人,能与外界走动了,这一缺点迅速暴露且是她无法弥补的。她总不能做主子的主事事挡在前头,比如,在三小姐面前,她连说话都不怎么敢。
尤其想到主子的隐私,若是以后…主子这样放出来就是得罪人呐。清梨的心情开始沉重。幸亏三小姐是自家人呢。但——
“小姐,三小姐似乎不很高兴,以后会不会,不来看小姐了?”
“怎么可能?”金颖儿一点儿没把清梨的话放在心上:“你没听她说吗?爹娘说了,尽一切努力让我过的好,我说什么,爹娘一定会做到的。三妹自然要听爹娘的。”
是这样吗?可三小姐已经嫁人了。还是二嫁,以前人都说,一个女子和离后就自己给自己当家作主了,不用再听娘家人的安排。况且,三小姐再嫁,要听新婆家的吧?
“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待会儿我们搬到后头去。”金颖儿开心起来:“等搬过去,你就与那边联系,看有没有什么话带过来。”
金颖儿美丽的脸上浮起娇羞。
“是。”想着以后,清梨心中也轻松起来。
是夜,寿康宫熄灭火烛后一片漆黑,后院小楼悄无声息走下一个人来,正是换了深色衣裳的清梨。只见她猫着腰在花丛间穿梭,时不时停下静静听周围动静。
终于,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清梨警惕观察四周,拔下头上银簪在石头上轻轻敲了几下,似乎是一句调子。
浓黑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来。
小到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就知道今晚你会出来。”
清梨松了口气,小声笑道:“是呀,以后传信便方便了。你家主子有话带给我家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