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同身子一顿,笑嘻嘻的还是把作了一半的揖给作完了。
年轻水匪碰碰老水匪的胳膊,挤眉弄眼:这可是寨主的心尖尖。
老水匪斜他一眼,不怎么高兴,不是他说,这寨主夫君也太年轻了点儿,毛头小子靠的住不?到时人跑了受伤的还不是自家寨主啊。就不能给他脸,得看牢了他。
卫同感动媳妇的心意,也没问有多少粮食,立即给卫国公去了信,吧啦吧啦一通说,您儿媳多孝顺啊,您儿媳多大方啊,您儿媳多有远见呐,您儿媳怎样怎样,把渁竞天给夸了个天花乱坠,最后一句,您儿子多有眼光啊。
卫国公看了淡淡一笑,感觉他这个儿子生了就是赔给渁竞天的,也不知前世他欠了人家姑娘什么。但说起儿媳这一贴心举动,卫国公心窝子暖暖的,破天荒找了几个将军喝个小酒。
他正头疼呢,西炎的动静有线人传过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该到的军需没有到,他几次上折子去催,也知道朝廷在紧锣密鼓的张罗。可这水灾一发,呵呵,他心口哇哇凉,都想着自己掏钱去跟老百姓买粮去了。
这下,后顾之忧没了。
正喝着小酒,亲兵通传:桂将军求见。
这桂将军正是朝廷派来的右路将军,从小兵起就跟着钟大将军,是不折不扣的钟系人。他来西边,正是为了帮钟大将军揪卫国公小辫子的。大将军说了,等把卫国公扳倒,西边军权拿在手里,这大密半壁朝廷都是他们说了算。
野心够大,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当下,一个络腮胡愤愤放下小酒杯:“没得那厮来扰兴。”
另一个凶恶的汉子做了主:“国公爷忙着呢,不见,让他走。”
亲兵转身出去了,接着外头传来桂将军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国公爷忙啥呢,这酒气这真香,几位将军喝着过瘾吧,嘿嘿,有没有娘们儿助兴啊。”
大营之中岂可进女人,这人是要给他们扣屎盆子?
几人大怒,就要起身出去找他拳头算账。
卫国公拦下他们,平声道:“让他进来,来人,再添一副酒筷。”
“什么?国公爷?”
卫国公眼神一闪,几人一愣,卫国公做了个手势,几人挑眉,立时换了笑脸。
国公爷终于要动手了。
桂将军进来,原以为会见到对自己怒目而视却又不得不忍的场景,谁知,却看见那几个凶悍的男人对着自己笑,笑得跟狼尾巴花似的。
桂将军后脖子一凉,总觉得自己不该进来。
“桂将军,”卫国公轻轻点头:“坐。”
桂将军立即站直了,不自觉低头:“国公爷。”
说来也怪,钟大将军自有威仪,严肃冷厉,手下人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饶是他自十几岁就跟在钟大将军手下,也不敢随便开口。
但卫国公却是全然不同的模样。与钟大将军比,可以称得上文质彬彬儒雅温和,他来砛州后从未见过卫国公生气发火的模样,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但就是这样和气的卫国公面前,他却从不敢放肆,更加的提心吊胆。
若说钟大将军是山林之王的老虎,吼一声地动山摇,那卫国公仿佛是卧着的一头巨兽,不动却危险无处不在,让他有种错觉,只要一冒犯了他,他只要轻轻的手一挥,自己就要万劫不复。
很快,桂将军就会知道,这不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