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不会吧。”红妈妈努力往好处想,却不能不为坏处打算。
“京师都落了雪,砛州呢?国公爷来信还是世子夫人弄了粮食来,若是下了雪,将士们的旧衣物能抵多少严寒?”
开伯不语。
老太君动了,低声呢喃:“我多灾多难的百姓啊…”
真的是大密气数已尽了?
两人对视却无法相劝。
“让童妈妈来。”老太君向屋里走,背影有股说不出的萧索。
两人不解,叫童妈妈来做什么?
童妈妈很快就来了,手上还沾着新鲜的米浆,笑眯眯道:“老太君叫我?米糕很快就得。”
老太君并无心思说这些:“不吃了。你去收拾收拾东西,带上你一家子,去淦州,以后就跟在朝儿身边吧。”
什么?
三人大惊。
都不是普通的内宅之人,跟着老太君一路走来,都瞬间明白了老太君心思。
“老太君,您这是——做了啥决定啊?”
“府里的人,明面上的人,能散的都散了,暗里的人手,也分一部分,去砛州也好,去淦州也好。”
开伯惊悚:“老太君,您这是要困守京城?”
老太君正是这个意思,她不能离开京城,但她不忍心下边的人都填进来。
瑞安王凭什么能造反成功?别拿什么先帝遗诏铲除奸人大义凛然的借口,不过是手里头有几个兵,被他遇到了好时机。
什么好时机?
大密内外交困,邻国征伐,百姓天灾,没有人顾得上他才让他进了京。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老太君眼光毒辣,只从瑞安王起事前的动作和进京后的举措,就看出来了,这人,怕是守不住。
危难,也是机遇。
若瑞安王能对症下药施行良政,无疑是个收拢民心征服百官的好机会,那样疲惫的大密也能喘过气来,换发新生机,那是老太君期望能看到的。她忠于的是大密,在意的是百姓,说实话,谁在上头,卫家并不怎么在意,只要对国朝有利。
可惜,他显然也是个只重权柄的人,所做的一系列,除了表面好看些,全是为自己和自己人牟利固权的。
他是以为得了那把椅子就能坐稳了?他忘了他是怎么得来的?
他能以上天示警天子无德掀翻小皇帝,焉知无人能以同样的借口来掀翻他?
要知道,改朝换代从来在民不聊生中,乱世出英雄也出帝王啊。
老太君自嘲,或许正是上天预警,这新帝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吧。
这雪一旦下大,又是一轮腥风血雨。
童妈妈红着眼圈:“我不走,老太君在哪儿我在哪儿。”
老太君瞪眼:“我还指望你给我看孙女去呢。你不也舍不得朝儿,日日研究新吃食当我不知道?”
童妈妈眼圈更红:“吃食谁都能做的,我与老太君的情谊岂是别人可替的?老太君不要再说,不然我翻脸。”
“翻脸就翻脸,赶紧走。”
童妈妈气笑了:“我翻脸就日日守在老太君跟前,晚上睡觉也睡您脚边。”
红妈妈劝道:“老太君明知道大家谁也不会走。”
开伯也道:“要生一块生,要死一起死,战场上多少次大家都闯过来了,大不了一起下去找国公爷找老兄弟们团聚。”
他说的国公爷是前头卫国公,老太君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