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陈澄心头也乱成一团。
“等他醒来让他自己决定的。”陈澄靠在墙边,说,“我相信他,他会决定好的。”
最后陈澄拒绝了教练和贺铭,一人留在医院守夜。
月亮爬上窗户悄悄溜进来,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落在骆佑潜的脸上,把他紧蹙的眉头显露无疑。
这是止痛药渐渐失去作用了。
陈澄抓住他的手,把自己的额头紧紧贴覆在他的手心。
周围仿佛瞬间变成无声的背景,所有的嘈杂与伤痛都在此刻沉淀。
***
骆佑潜醒来时半夜凌晨,他在一片难耐的疼痛中醒来,睁眼却是更深一层的黑暗。
黑得太可怕了,眼周的伤束缚着他睁开眼,紧巴巴的,骆佑潜激灵了下,彻底清醒过来。
他拼命睁大眼睛,直接撕裂眼周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血丝重新渗透出来。
可他就是一点儿都看不见。
没有亮光,彻底的黑暗。
说到底,骆佑潜再怎么样也不过刚刚成年18岁罢了,人生刚刚开始,梦想还没实现,却陡然砸落这么一个意外。
他看不见了。
他渐渐放大的动作吵醒了趴在床边睡觉的陈澄。
陈澄抬眼就看见他面色惨白,一只手在眼前晃动,呼吸急促胸腔起伏,难以置信地睁着眼,血顺着脸颊从眼周流下来。
陈澄心口一抽,忙起身抱住他。
她不断拍着骆佑潜的后背,声音放得极轻:“没事了,没事了……闭上眼睛,听话,闭上眼睛……”
骆佑潜在她束紧的怀抱与呢喃声中渐渐恢复了平静。
“医生说,你这是眼部受到重击导致的暂时性失明。”陈澄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明天我们就做检查,马上就能好了。”
看不见光的感觉陌生又可怕,无法判断周遭情况,放大一切其他感官,就连风掀起窗帘的声音都带着难以诉说的诡异。
陈澄安静地抱着他。
那一刻,一切灰暗和失败都消退散去,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陈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拼命眨了眨眼,却仍然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敲进骆佑潜的心房。
她本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让他在这种身心俱疲的时候还影响他的心情。
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快心疼死了。
泪水轻易地渗透进病服领口,濡湿了骆佑潜的肩头。
他微微偏头,手掌摸索着靠近,而后缓慢地放在陈澄的后脑勺上,轻缓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没事,你别哭。”
陈澄的眼泪终于彻底决堤。
先前数几个小时的担惊受怕都宣泄而出。
从前陈澄遇到不如意的事只能自己憋在心里,表面看不出分毫的情绪,她活得没心没肺,独立又自我,那是因为她说出来表现出来,现实也不会有分毫的变化。
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哭得悲伤又放肆。
到后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什么哭。
只是依稀飘忽到了好几年前,她还在那小县城时,她拼命学习,拼命赚钱,拼了命要走出来。
她忽然明白了她和骆佑潜为什么会互相吸引。
因为相同。
***
第二天检查出来,确定只是暂时性失明,并且视网膜与视神经皆未受太大损害,只要坚持用药一段时间,等眼周伤口好全了便能重新恢复视力。
一早赶来的教练听完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还好,还好。”他念叨着,坐在骆佑潜床板,“不然我真是跟你交代不过去了。”
骆佑潜靠在床上,摇了摇头:“教练,这跟你没关系,总归……是我克服不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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