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湖年纪稍小些,住在西侧向上。
不过即便福嬷嬷认为自个儿已经安排得足够公平,却还是闹出了乱子。
春晖阁的小厨房在西北角上,那是一处独立在外的两间小屋,照说这厨房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夏日里,各处都是窗门大开,谁要是住在厨房的附近,那真是遭罪,单单是那股油烟味就足够膈应人的,但是却占着用水方便这个便宜,冬天用饭,也更加方便些。
这样一来,也就可以用有利有弊来形容了。
不过玉湖这个人,别看她是记名嫡女,实则是庶出,但是从小就被嫡母故意娇惯,那住处亦是宽敞整洁的大北屋,吃穿用度都比照着府里的嫡出格格们,真没遭过罪、受过苦,突然让她住到后罩房,还紧挨着厨房,一张脸都快黑成锅底的颜色了,加之之前还被弘晖阿哥无视,怎么可能就顺顺当当地住进去呢……
闹呗……
虽然说是后院的后罩房,但是距离前面正房主屋,亦不过是几十步远,她放开嗓门这么一闹腾,前面正蜜里调油的弘晖和甄妮、戴斯就毫无意外地听到了。
本就瞧不上乌拉那拉氏出来的这两个小格格的弘晖,真是如同凶兽般怒了。
茶碗摔在桌边儿,点心匣子摔在门口,可谓是一片狼藉。
进府第一天,玉湖就给弘晖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的形象,也同样连累了和她一块进府的清雅,弘晖摔过东西,仍然觉得不过瘾、不解恨,冲着门外就是一嗓子,正双腿打颤的常福闻声,忙推门进来。
“新格格进府就这样不安分,扣她们三个月月钱,小惩大诫。”弘晖黑脸吩咐道。
常福闻言,不敢怠慢,忙应声往后院去给才进府的两个小格格传信去了。
已经在后罩房靠东边两间的住所里,低声和近身婢女说话的清雅,苦笑着让小兰送上一角碎银子做打赏,便客客气气地将常福送出去了。
小兰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也明白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是不敢当着常福的面大小声,但是却在心里替自家格格抱委屈,她强作笑脸地将常福送出门,便已经是她的忍耐极限了,等她转身再回到清雅的身边时,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直接抱怨道:“格格,弘晖阿哥这事儿做得也太过分了。”
“好啦,你们都找地方坐下吧,别着急收拾行李了。”清雅闻言,苦笑着道。
她怎么可能就不委屈,虽然她是庶出的身份,但是她的阿玛亦是庶出,家里嫡母亦是个不错的性格,对嫡庶子女都是一碗水端平,该请先生的时候,亦同样替她请先生,从未苛待过她这个庶出格格。
这次她被送进四爷府伺候,和玉湖的情况,又是不大相同,完全是因为她家里就她一个格格,老福晋的安排,她拗不过、她的亲额娘拗不过、她的嫡额娘拗不过,连她的阿玛亦是拗不过,老福晋不舍得她的亲孙女做小,一个口信传过来,这倒霉的差事就落在她的头上了。
她阿玛和她的嫡额娘都曾经为此时去找过老福晋和老爷子,可惜没有用。
这倒霉的命运落在她的头上,她不甘心、她委屈,又有什么用呢,她就算是心里再委屈,但是为了家里的兄弟、为了阿玛,为了嫡额娘和亲额娘,也就剩下忍耐二字了。
她苦笑着瞧瞧做义愤填膺状的近身婢女小兰,柔声说道:“别为了这些事不高兴,既来之,则安之,便是咱们再不高兴,便是咱们再委屈,又有什么办法呢,再说这里的环境也不差,瞧瞧这屋里的摆设、瞧瞧这床榻上的被褥枕头,也是样样精致的好东西,这也是一种有得必有失吧。”
说完,她又瞧瞧身侧方桌上摆着的红烛,扭头对着小兰吩咐道:“你去西边瞧瞧,要是玉湖妹妹还没歇息,便说我愿意和她对换住所,让她别再不高兴了,到底是进府头一天,实在不好为了这些小事就闹得弘晖阿哥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