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得了四爷的话,虽然不忍心主子爷在太阳底下跪着受苦,但是这会儿也只能瞧着了,时不时的送上一碗清茶,让四爷不至于晒晕在宫里。
这会儿正好捧着茶水走出茶室的苏培盛,只瞧见四爷脸色发白,身形晃动,还来不及上前搀扶,四爷就这么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牙关紧闭,眉头紧锁,一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
“主子爷,您这是怎么了!”苏培盛慌忙丢了茶碗,扑倒在了四爷身边,将倒在地砖上的四爷抱到膝上,取出了袖口里的鼻烟壶凑到了四爷鼻子下,担心的问道。
四爷缓缓睁开双眸,一时间忘记了身在何处,眼中满是迷茫,瞧着苏培盛那要急哭了似得模样,这才想起发生了什么,挣扎着从苏培盛身上起来,重新跪好,看也不看还拿着鼻烟壶发傻的苏培盛。
日落西沉,一轮弯月出现在了天边,各宫点起了火烛,如点缀在宫城内的繁星一般。
紧闭了大半天的乾清宫大殿殿门缓缓开启,发出了一声难听的**。
“为何还在这里!”康熙爷穿着一袭暗蓝色的长袍,缓步走到了四爷身前,低声问道。
四爷叩首问安,气若游丝,声带颤抖的说道:“儿臣想知道阿玛为何要废除二哥太子之位!
儿臣不相信二哥会弑君弑父,儿臣也不相信二哥会贪墨国库,更不相信他会肆意鞭打诸王大臣,更不觉得二哥不顾兄弟情义……”
“你不相信!朕也不信,可是……”康熙爷望着咸安宫的方向,幽幽叹息。吩咐魏珠和苏培盛扶着四爷往乾清宫内殿走去,又让小太监请了当值的御医过来诊脉,有些无奈的坐在了大炕之上。
四爷底子不错,但是这些日子往江南走一趟,也耗费了不少心血,又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天,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这会儿有些中暑和感染风寒的症状。一壶热热乎乎的藿香水下肚,倒是舒坦了不少,连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皇阿玛。您突然回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何会废了二哥太子之位!”四爷刚刚恢复,便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康熙爷身前。连连叩首问道。
“你起来吧,当年阿玛说你心性阴沉。喜怒不定,这些年阿玛才知道你是个好的!”康熙爷缓缓伸手,扶着四爷起身,拉着四爷同坐在了大炕上。如枯树般的手拍着四爷的大手,缓声说道。
若是往日,康熙爷能如此赞赏四爷。四爷定然会欣喜若狂,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他想要问个究竟,他不想让二哥就这么遭了旁人的算计。
明珠……那个诡谲如老狐狸般的奸诈小人……
四爷时常好奇,同为纳兰家的儿子,纳兰容若如兰如松柏,可是纳兰明珠却与之刚好相反,奸诈、阴险,满腹算计,一心扶持直郡王与太子争斗,更是拉拢了安亲王府一脉众人,将兴盛了半朝的赫舍里家的支柱人物索额图定罪,斩断了太子的母族,让太子身边无可用之人。
康熙爷何尝不知道纳兰明珠的算计,可是这些年太子越发急躁,处处落入纳兰明珠的算计,当数位蒙古亲王参太子的奏疏送到他眼前,当江南富庶之地的众位重臣联名上奏的奏疏送到他眼前,他护不住他心疼了半辈子的儿子。
“老四,你若是心疼你二哥,你便去看看他吧!”
康熙爷失落的走出了内殿,他不想将他的无奈和儿子分享,他这个坚强了大半辈子的皇上想要找个地方去舔舐心底的伤痛,却又有些不放心被送到咸安宫的太子,这才留下了这么一句似叮嘱似安抚的话语。
“儿臣遵旨!”四爷忙接了差事,垂手而立,目送着康熙爷走出了殿门,随即快步往咸安宫走去。
……
咸安宫外,虽然没有了那些围困的侍卫,但是那斑驳的朱漆木门,却显示着这地方的冷清,比起修得格外精致雅致的毓庆宫,这里便如繁华中的落寞之地一般,往日甚少有人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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