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为人耿直、憨厚,见尔芙如此说,倒是没有多想,笑着拍了拍鼓囊囊的胸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着说道:“主子这身装扮回来,可真是将奴婢们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不过也是奴婢太胆小了,这府里府外那么多奴仆、护卫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怕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说着就笑着用肩膀撞了撞身边并肩而立的菁蔚,对着菁蔚眨巴着眼睛,似是想要让菁蔚赞同她说的话一般。
菁蔚是门口伺候的二等宫女,虽然才不过十四岁,但是却是个心思细密的人,瞧着尔芙狼狈的妆容和衣袍上那些细密的小破损,便知道昨个儿出的事情不小,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不曾传到西小院来罢了。
既然主子不想说,她自然也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顺着珊瑚的话茬,点了点头,讨巧的笑着,柔声说道:“奴婢们还以为是两位姐姐偷懒,这才弄得主子这么狼狈的,既然是两个姐姐都忙着,那奴婢们就先替两位姐姐在主子跟前伺候着好了。”
“这嘴真巧儿,等瑶琴和古筝回来,我做主让她们给你们一人一个大红包。”尔芙注意到了菁蔚眼底的闪烁和不安,心里头有些含糊,嘴上却是半点没有显露出来,先是将手里已经脏了的帕子交到了菁蔚手里,随即拎了拎已经脏兮兮的袍摆,边说边往内室里走去更衣、洗漱了。并没有叫珊瑚等人跟进来伺候。
独自一人,重新回到温暖、舒适的卧室,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和感受着那股子淡淡的温馨、雅致。尔芙面露伤感地长长叹了口气,喃喃着往衣柜前走去。
昨个儿一夜,单是福晋所在的正院就死伤了有二十几号,也不知道府里上下有多少死伤,想来是不会少了,真是件不好遮掩的事情呀!
想到这里,尔芙随手取出了一件白底青色缠枝纹花样的对襟旗装。摆在了身边,又将身上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旗装和发间的钗簪环佩等物尽数除下,麻利得裹上了一件素色的棉袍子就往净室里走去。
虽说尔芙没让宫婢跟过来伺候。但是珊瑚还是尽职地去后院小厨房里叫了热水送了进来。
铜盆里,温热的水面上,飘着片片花瓣。
迎着盈盈水汽,尔芙注视着铜盆里的清水变得浑浊。看着帕子上淡淡的粉红色印记。又是一声叹息。
听着净室里隐约的回声,尔芙猛然发现,这一天内,似乎她叹息的次数,比往常一个月,还要多些。
这也难怪,昨夜飞溅的血花,今晨那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身。花间小路上的一处处狼藉,真是让人见之就觉得心情沮丧、烦闷得紧。
不过菁蔚让人叫来的小七等人的欢笑声。很快就驱散了尔芙心底的阴霾。
尔芙赤脚站在净室里,听着外间里小七如喜鹊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心里头登时一软,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弧度,手下动作也快了起来,就着温热的水洗了把脸,又抿了抿头发,便走到了妆台前坐定。
简简单单的往脸上扑了些粉,又随手挽了个纂儿,再配上几支素银的簪子,一袭白底蓝色缠枝纹的对襟旗装,虽然有些素了,但是却正好配她的心情,尔芙对着有些模糊的铜镜笑了笑,便拎着袍摆,来到了东次间。
堂屋里,坐在太师椅上吃点心的小七,最是眼尖,不等尔芙招呼就已经拍了拍身上、手上的点心渣子,笑呵呵的迎了过来,“额娘,您今个儿怎么起得这么早,这可不像是您呀!”
“你这个小馋猫,居然敢打趣起额娘来了!”尔芙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小七的脑门,笑着骂了一句,便扭头对着堂屋里抱着玖儿和小九的奶嬷嬷金嬷嬷等人和坐在太师椅上眼巴巴看着她的弘轩招呼了一声,“都过来说话吧,也不没有什么外人,别在堂屋里慎着了!”
弘轩自打进了前院书房读书,这性子就越发稳重了,与小七一比,不但不像是弟弟,反而更像是个管头管脚的哥哥,真真是让尔芙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家老哥和自己个儿相处时的场景,加之弘轩的举手投足间,总是让她觉得和老哥有些相似,所以尔芙落在弘轩身上的注意力就更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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