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婆子是府里颇有些地位的奴仆之一,所以并没有与其他人一道住通铺,而是独自住在角门附近偏院的后罩房里,一间不算大的房间被分割成了里外两部分,以屏风隔开,还点着一缕淡淡的草木香,显得很是清幽。
“嬷嬷,您尝尝,给奴婢点建议,奴婢总觉得最近几次做的红枣糕,不如以前的味道好了。”叶婆子扶着福嬷嬷坐稳,便从柜子里把放着红枣糕的攒盒拿了出来,一边替福嬷嬷送上了一杯热茶,一边半欠着身子落座,笑呵呵的客气着。
“你就是太谦虚了!”福嬷嬷小小口的尝了一小块,又抿了口热茶润嗓子,才笑着摆了摆手,低声说道,“之前福晋就说过,你这手艺比起宫里那些御厨都不差呢!”
叶婆子眼中闪过一丝自得,但是面上却仍挂着谦卑的笑容,忙推辞着,“哪里,福晋真是太客气了。奴婢这点子小本领,哪比得上那些御厨呢!”
“你也别光坐着,一块吃呀,这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福嬷嬷见叶婆子只干坐着相陪,连说话都很是拘谨,与往日那副伶俐样子有些不大相同,以为她是有什么话想说,便也放下了香甜暄软的红枣糕,坐正了身子。
“您吃,您吃,奴婢平日里不大吃甜的。”叶婆子又是一摆手,笑着将攒盒往福嬷嬷跟前推了推,低声客气着。
“你平时可不是这幅样子的,这到底是怎么了!”福嬷嬷见叶婆子这般做派,有些不喜的板起了脸,冷冷问道。
“奴婢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见福嬷嬷板脸,叶婆子也不慎着了,一拎袍摆就跪在了地上。恭声说道,“您是知道的,奴婢不是那种爱传闲话的人,平日里就算来往的婢仆有些什么不到的地方。也不放在心上,但是这次奴婢看到的事情,真是让奴婢打心里觉得不舒坦了。”
叶婆子几句话就把福嬷嬷的好奇心挑拨了出来,但是又偏偏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直到端坐在绣墩上的福嬷嬷都忍不住催促了。这才抹了把不存在的汗珠子,一脸纠结的说道:“今个儿晨起,西小院那位身边的大宫女瑶琴要出府,这本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还拿着福晋给的对牌,奴婢本是不该拦着的,可是那位却开口就是西小院那位福晋,仿佛并没有把主子福晋放在心上的样子,这就让奴婢有些看不惯了,便出头说了她两句。
奴婢是什么性子的人。嬷嬷您是最了解的,奴婢哪里会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可是不等奴婢把话说完,那瑶琴倒是威胁上奴婢了,说什么早晚会让西小院那位福晋收拾了奴婢,把奴婢打发到山上去做苦工,奴婢实在是怕了,便抬出主子福晋来,想着吓唬吓唬她。
但是她却不以为然的样子,还说什么主子福晋不过是昨日黄花。让奴婢别跟错了人……
那话说的那叫一个难听,这也就是您来了追问,不然奴婢是万万不敢和旁人说起的。”
“她真的这么说。”福嬷嬷闻言,脸色一变。袖管里的双手,早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估计这会儿要是瑶琴出现,她都能直接把瑶琴捶死。
“奴婢哪敢编排这样大逆不道的闲话,实在是想要给嬷嬷提个醒,千万别让那位装傻充愣的把主子福晋糊弄了。”叶婆子连连点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仿佛是替乌拉那拉氏抱不平一般。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福嬷嬷冷冷一笑,俯身拉起瘫在地上的叶婆子,沉声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在这里多待了,你这话还和旁人说过么?”
“没有,没有!”叶婆子忙摆手道。
“没有就好,你只当这事没发生过,该当差当差。”福嬷嬷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低声吩咐了一句,便快步往外走去。
被叶婆子挑拨的满肚子火气的福嬷嬷,气冲冲的走过影壁墙,迎面一阵清风,唤醒了她的心智,原本忽略的东西,也就都浮现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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