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我多么天真,以为是个误会,以为是府里那些不安分的侍妾格格对福晋下手,而我不过是误中副车罢了,结果呢……
当真是可笑极了。
如今我有了报仇的本事,我一定不会放过觉罗氏最看重的女儿,我要让她身败名裂,我要让她背上谋害皇室子嗣的罪名,我要看着乌拉那拉一族被灭族,被流放,受到无尽的痛苦。
而姐姐你,你自己想想你要走的路吧!
许是到时候,你的一家人会安然无恙吧,许是你能顺顺利利逃脱吧!”
说到最后,陆嬷嬷如得了失心疯似的狂笑起来,两行有些浑浊的泪水,顺着她坑坑洼洼不平的脸颊流下,掉在脚下的青石砖地上,摔成了八瓣儿。
最伤心的不过是笑着哭,看着昔日同在一起当差的姐妹这副疯了似的样子,福嬷嬷说不好是一种什么滋味,其中有恐惧,有茫然,但是更多就是心疼,心疼陆嬷嬷的可怜遭遇,恐惧陆嬷嬷这种丧心病狂般的报复,更怕乌拉那拉氏一族的狠心决绝。
以前,她很少回去看儿子,甚至连儿子成亲都是由她妹妹一手操办的,一来是真的腾不出时间,二来就是怕乌拉那拉氏觉得她会将乌拉那拉氏的事情说出去,连累了自家孩子,也连累了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妹妹。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福嬷嬷腾地一下抓紧了陆嬷嬷的手腕,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力道大得差点捏碎了陆嬷嬷的手腕,脸上全无血色,声音都有些打颤的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陆嬷嬷眼角还挂着泪水,凄然一笑,全然不理会手腕上的疼痛,扭头看着脸色发青的福嬷嬷,自嘲道:“你以为我会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然后往那位和善的觉罗氏福晋头上扣屎盆子么?
你我在一起当差,你难道不知道我家男人是个多么俊秀的样子,他又是主子爷跟前得脸的常随,我多怕他会被别人抢了去,我多么在意这张脸?”
说话的时候,陆嬷嬷没有被福嬷嬷抓着的手,如同疯子似的一下下的戳着本就坑坑洼洼不平的脸颊,直戳得脸颊都流血了,也好似全然没有察觉一般,只用那双混沌不堪的眼睛,紧紧盯着福嬷嬷的眼睛,直勾勾的,仿佛中邪了一般。
“可是……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做了那样的事情,就算是你有朝一日不在府里伺候了,你也不敢说出去呀,毕竟那是灭九族的死罪呀!
福晋,福晋,为了什么呢?”福嬷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想要找个借口来说服自己,或者说是她已经信了,但是她害怕承担那样的后果,自欺欺人的想要说服自己,说服陆嬷嬷。
可是陆嬷嬷这些年,早就已经将自己内心的苦痛逼疯了。
如今有了福嬷嬷分担一二,她哪里会理会福嬷嬷这种自欺欺人的言论,只说着她这些年的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亲手敲碎福嬷嬷竖起来的幻想,将福嬷嬷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打碎,将努力往上爬,想要挣扎出苦海的福嬷嬷,一次次的拉回来。
“老姐姐,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要是想要去跟大格格揭发我,那你大可以去,但是我就怕大格格知道了以后,你这条命,你孩子的命,你儿媳妇肚子里那个没出生的孩子都保不住了。”看着抱头痛哭哀嚎的福嬷嬷,陆嬷嬷有一种很变/态的兴奋感,落井下石的威胁道。
福嬷嬷虽然被这突然出现的消息,骇得不轻,但是智商却没有下线,她知道陆嬷嬷并不是威胁她,而是在提醒她,如果她将陆嬷嬷的话,告诉了乌拉那拉氏,那乌拉那拉氏绝对不会放过她和她家里的孩子的。
因为谋害皇室子嗣的事情,一旦被揭发出来,就算是四爷看重乌拉那拉氏,敬重她嫡福晋的身份,也不会放过乌拉那拉氏的,甚至连同乌拉那拉氏一族都可能跟着覆灭。
而如果她不告诉乌拉那拉氏,陆嬷嬷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就算是想要揭发出这件事,应该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福嬷嬷仍然抱着一丝侥幸的想着。
想到这一点,福嬷嬷意识到她不能再和陆嬷嬷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在一起,这府里到处都是眼睛,难保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处隐蔽的地方,也难保不会有人看到她在回廊上与陆嬷嬷对话的一幕,加之福嬷嬷又一直大哭大闹的,很容易就会吸引人过来,只是她刚要提出离开,陆嬷嬷就大叫着跑远了,很快就消失在了花丛的另一端,彻底消失在了福嬷嬷的视线内。
福嬷嬷忙起身追去,只才跑了两步就停下了脚步,低叹道:“算了,追上她又有什么用呢,还是想法子让自家儿子和儿媳脱了奴籍,这才是关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陆嬷嬷真的揭发出乌拉那拉氏谋害皇室子嗣的事情,自己陪着乌拉那拉氏死是自己造孽太多,但是这事和自家孩子没关系的!”
可是,福嬷嬷知道这简直难如登天。
乌拉那拉氏现在明摆着已经不大信任她,乌拉那拉氏就算是疯了,也不会说服福晋觉罗氏让自家孩子脱了奴籍,失去对她福嬷嬷的钳制。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道为什么,福嬷嬷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当她替乌拉那拉氏穿针引线,从吴格格和钮祜禄氏所生的两个阿哥身上取血的时候,她就已经做下了孽。
旁人许是不知道,可是她却是清楚的,之前小庄子上,死的那个大夫就说过,因为小孩子身娇体弱,哪怕是只提取很少量的血,也会让小孩子出现气血不足的症状,就算是妥善将养着,服用大量的补血补气的滋补品,也难以让小孩子补回损失的气血和中气,有所好转,如今看着两个小阿哥安然无恙,可是却已经很难活到总角之年。
站在花丛之中,福嬷嬷连连叹气,又是看天,又是看地,好一通纾解心中郁结,可是心底的那股别扭劲,怎么也没有办法彻底消失,最后还是来园子里浇花的粗使宫女看见她在花丛里愣神,出言唤醒了她。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