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塔腊氏无意中得知达哈苏写了密信交给英哥,转交给在江南的四爷,她狠狠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心里的火气,抬手打发了房里陪自个儿说话的儿媳妇,命人去前院请达哈苏过来自个儿房里说话。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达哈苏这次的做法了。
明明她都已经和达哈苏特地强调过四爷的性格,点明四爷是只顺毛驴,不能如同对付族中晚辈那样以势压人,一定要注意方法,可是达哈苏还是写了信给英哥带去江南,如此一来,怕是媚儿这颗上好的棋子就要白白耽搁了。
不过这件事和她喜塔腊氏的关系不大,所以她也就是稍稍气了一会儿就平静了。
当达哈苏从前院赶过来的时候,喜塔腊氏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甚至连这件事都没有再提起,只是招呼婢女将小厨房刚出炉的小点心取来,劝着达哈苏喝了杯牛乳,吃了几块还热着的小点心,说了几句家常话,便如同没事人似的送着他出了院子。
“主子,您怎么不和主子爷说说您担心的事情呢?”回到房间里,伺候了喜塔腊氏快大半辈子的老仆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现在和他说,也无非是事后诸葛亮,何必惹他不高兴呢!”喜塔腊氏摇头道。
喜塔腊氏能够坐稳族长福晋宝座,受阖族老少爱戴,哪里能是没有韬略的人,不然达哈苏也不会想着将族中小辈格格送到她跟前来,左右这惹怒四爷的事情都已经做下,即便是她现在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何必再浪费唇舌,那样只会影响她和达哈苏之间的感情,别看她现在已经是后院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老福晋,却也不希望成为只有孙男娣女作伴的孤老婆子。
后院里的娇花那么多,越是年长,便越是要注意分寸了,不然就凭她这张老树皮似的脸,又如何能斗得过那些模样娇艳的小姑娘,让达哈苏多多流连她的身边。
“瑞溪那孩子还在佛堂抄经么?”想到这里,喜塔腊氏顿了顿脚步,询问道。
“是的,您虽然没吩咐婢女送绣墩进去,也没有婢女上前研墨,但是她仍然很是沉稳地站在长几前抄经,脸上倒是也看不出不高兴来,老奴瞧着,也生了几分喜欢呢。”老仆垂首答道。
“你多盯着些,瑞溪是嫡枝唯一未嫁的格格了,是乌拉那拉家的最后一张牌了。
如果连她都不能在四爷府里站稳脚跟儿,那么咱们也就不需要多操心了。”喜塔腊氏指着墙边角几上放着的食盒,交代老仆送过去佛堂给瑞溪垫肚子,沉声嘱咐道,只是说到最后,她还是不免流露出了几分丧气来,因为媚儿的事,很可能会牵连到瑞溪的身上,这男人有时候亦是小心眼儿的,何况是心高气傲的堂堂亲王,谁会高兴有人插手到自个儿房里的事情呢!
不过沮丧归沮丧,那些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准备好的,便如喜塔腊氏仍然会安排身边老仆过去教导瑞溪规矩,仍然会让瑞溪抄写经书打磨脾性,万一有什么转机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喜塔腊氏在安排老仆送点心过去以后,吩咐小婢女扶着自个儿,悄悄地来到了佛堂外边儿,她还是要亲眼看看瑞溪的反应,不然总归是不放心。
瑞溪,小小的个头,穿着一袭淡青色的褂裙,瞧着就是个恬静的姑娘,模样虽然是不算多么出挑,却胜在耐看,梳着小巧精致的双丫髻,并未簪戴名贵的发簪饰品,素银的小簪子,配着几朵细碎如龙眼大小的绢花,倒也有几分俏皮,喜塔腊氏看着,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个很会打扮自个儿的姑娘,别看打扮得不够出彩,却让人看着就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你将箱笼底下压着的那套素银镶米粒大小珍珠的头面找出来。”重新回到上房里坐稳,喜塔腊氏翻着妆匣里的发饰,拧眉想了片刻,扭头对着身边伺候的小婢女,轻声吩咐道。
“那奴婢一会儿就找人过去找。
只是那套头面有些旧了,您看要不要找个金楼重新拾辍拾辍。”小婢女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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