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婆子本就是个没心眼的,不然也不会当着大宫女的面,还一直拉长着脸了,之前不说,不过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脸面挂不住,但是见晴薇一直追问原因,她倒是也没有再藏着掖着,只叹了口气,闷闷地坐在了桌边,一口气干了手里的白开水,沉声说道:“嗐,还能怎么了,还不是花房那些个人跟红踩白!
我瞧着咱们格格素日就喜欢用香,又见这院子里空落落的,实在是荒凉得很,便拿了几串铜子去了花房,想着买着花籽回来种,结果……
不但花籽没白来,还惹了一肚子闲气。”说完,她就重重地将茶碗撴在了桌上,不再言语了。
“这府里的人,可不就是这样的。
婶子说得对,真是平白惹气生,不过你原来到底是福晋身边的人,那些人连您的脸面都不给,别是有人指使的吧!”晴薇笑着拍了拍侯婆子的后背替她顺气,柔声说道。
“我算什么主子福晋身边的人……
在正院的时候,我也不过就是做些洒扫的活计,平日里连福晋的面都见不到。
你也不想想,我要真是福晋身边的人,哪里会被打发出来!”
别看侯婶子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别提多恼火了,暗暗觉得晴薇说得有理,虽说她现在不在正院当差了,但是到底是正院出来的人,就花房那些伺候花草的粗人,居然也敢下她的脸面,当真是不拿豆包当干粮了。
越想越气,侯婶子的脸都气红了,扭头看了看笑脸吟吟的晴薇,低头咬了咬牙,闷声说道:“院子里的活都收拾好了,我想跟格格请个假,出去一趟。”
“婶子说的哪里话,您只管去就是了,要是格格那边问起来,自有我去应付。”晴薇笑着坐在了侯婶子的身边,柔声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侯婆子见晴薇答应的痛快,心里舒坦多了,也打定主意要好好和花房那个敢下她脸面的婆子算算账。
别看她现在是不在正院了,但是她在府里当差多年,交好的姐妹也有几个,其中不但有在乌拉那拉氏身边得脸的,就连管事嬷嬷中的钱嬷嬷都是她的手帕交。
说起来,要不是她当年被四爷身边的那个常随迷了心,使了银子,求福嬷嬷在乌拉那拉氏跟前说了话,让她早早就被乌拉那拉氏指了人,她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混得成亲生子回府以后,连个管事婆子都没混上,只能做个粗使婆子,更被打发出了正院那块好地方,落到来伺候个不得宠的格格,连花房那些伺候花草的粗人给她脸色看。
侯婆子回忆风光的往昔正出神,却没有注意到晴薇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
钮祜禄氏不得四爷的看重,那些管事嬷嬷倒是没有表示出什么轻视来,该拨下来的份例和体己钱,也从来没缺过,可是俗语说得好,阎王好斗小鬼难缠,那些替管事嬷嬷办事的宫女,虽然说不敢私底下克扣钮祜禄氏的份例,却经常借着各种各样的由头吃拿卡要。
晴薇是个记仇的性子,之前没有法子找她们算账,却将那些人做下的事情都记在了心里头,一直打算报仇,打从侯婆子被分配到钮祜禄氏的院子里伺候后,她就有了主意,所以多方讨好这位有些鲁莽的侯婆子,还真让她成功了,和侯婆子处得好似亲娘俩似的,平日里那些她不好做的事情,侯婆子也不会用她吱声就会主动接手,其中效果最明显的就是每月领取份例这个活儿,别看份例还是那些衣料、发饰、胭脂水粉等的玩意儿,但是质量却好了许多,再也没出现过褪色的布料,也没出现过样式陈旧的发饰,统统都是京中最时兴的样式,这月更是送来了一匹江南织造进贡的贡缎。
晴薇想着就从她自己个儿的柜子翻了翻,翻出了一个内嵌铜铃铛的精致蹴鞠,递到了侯婆子的手里,笑着说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婶子,你看,这是我之前托人从外面买来的小玩意儿,正好您拿回去给我那小兄弟解闷。”
侯婆子接过蹴鞠,看着晴薇如满月似的脸蛋,挤出了一抹笑容,柔声说道:“你待婶子家那个不成器的是真好,要不是你俩年纪差太多了,我巴不得把你娶回家当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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