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娘子原本是针线房的绣娘,一手苏绣的绝活,让她在针线房的地位,很是诡异,所以原本管着针线房的管事嬷嬷出了错漏,毓秀姑姑趁机将她提了起来,也免得新嬷嬷夹在间为难,只是刘娘子实在太年轻了些,不过花信之年,又是从绣娘提起来的管事嬷嬷,突然让她管着针线房里的大事小情,底下人难免不服,今个儿毓秀将这事和尔芙提起,便是希望尔芙能往针线房那边走动下,让刘娘子手底下的绣娘能收敛些。
尔芙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难的,送走了毓秀过来了。
针线房的院子在后花园外不远处的东南角,紧挨着浣洗房和存放日常灯油火耗等东西的库房,院子当面阔三间的二层阁楼是这附近最显眼的建筑,东西南北四面开窗,全部镶嵌着透光性更好的琉璃窗子,正是府里头各绣娘日常干活的所在,周围一圈倚墙而建的围房,则是这些绣娘的住所,阁楼后面有一处朱漆栅栏围着的水井和小厨房是尔芙对这些手艺人格外的照顾,也是尔芙进府以后着手办的一件事,毕竟绣娘做绣活太费眼睛了,要是吃食被亏待的话,很容易伤了眼睛,所以连大厨房那边送过来的食材,她也着重交代要送些明目清肝的食材,只是她却没想到这点好心在针线房闹出事情来。
尔芙过来的时候,针线房还在闹腾着。
乱哄哄的一片,连她这位府里头的嫡福晋过来都没有人察觉,还是诗情连连招呼着,那些吵做一团的绣娘才注意到尔芙,忙过来请安见礼道:“奴婢请福晋安,福晋吉祥。”
尔芙脸色不大好地抬抬手,让众人起身,左右环顾一圈,这才从找到了有几分面熟的刘娘子,只是刘娘子的脸色尔芙还要难看,蓬头垢面,连身的衣裳都被扯掉了两颗扣子,那狼狈样子叫一个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碰到了强盗呢,尔芙将她叫到跟前,拧着眉头瞧了瞧,朗声吩咐道:“我不想知道你们这是闹什么,但是我实在不想看你们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我现在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去收拾利索,然后进阁楼和我说话,让我听听,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然让你们这些平时摆弄针头线脑的斯女子闹得如同街头泼妇一般失态。”
说完,她一甩袖子跨过刘娘子,径自往阁楼走去。
对于刘娘子,尔芙现在是有些失望的。
在她看来,不论这件事是谁对谁错,刘娘子作为针线房的管事嬷嬷,都不该让底下人闹成这副样子,不过她还是没有先下断言,毕竟她还要听听刘娘子怎么说,她相信毓秀姑姑不是平白无故将刘娘子从绣娘的位置提起来,所以也愿意给刘娘子一个解释的机会,这个机会并不是她信任刘娘子,而是她信任毓秀姑姑的眼光。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刘娘子苦着脸过来了。
重新梳妆过的刘娘子,一扫之前的狼狈样子,模样清秀,气质脱俗,一袭常规制式的嬷嬷打扮,只在袖摆增添了几缕不起眼的淡紫色花纹,便让那件暗褐色的大襟褂子多了份素雅味道。
不过这些在尔芙看来,并不能给刘娘子增分添彩。
尔芙坐在阁楼特地分割出来的一处暖阁,喝着诗情送的热茶,深吸了口气,指了指对面摆着的绣墩,沉声说道:“你也别拘着这些虚礼了,先坐下吧,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闹出这样的乱子。”
“启禀福晋,奴婢实在是有亏您的信任。”说来,也是无奈,刘娘子说着话都要委屈哭了,不过她并没有真的哭诉委屈,反而是强作镇定地将这些日子困扰针线房下的事情和尔芙一一说明,这才规规矩矩地跪在旁边,等待着尔芙的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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