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个人，躺在血泊里，虽然面容陌生，但那一双眼睛，我却再熟悉不过。
他的身上，仍然穿着白大褂，眼睛瞪得很大，此刻却装满了死气。
昨天的那个医生，放了我，这一刻，却……
“唉，可惜了，听说是治死人了，想不开了怕人家家属找麻烦，就跳楼了。”
“这年头，你说都是些什么事啊？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啊。”
“没法子啊没法子，罪犯杀了人能被原谅，医生没救了的人啊，就是医生的错了。”
……
我听着人群里的议论，眼神却一直放在血泊里的人身上。
他鬓角斑白，昨日里带着蓝色手术帽倒是没看出来。
如今摘下口罩，面色惨白，五官里尽是愕然，这是自杀？
忽然间，几人拨开人群冲向倒在地上的医生身边。
一女人眼眶瞪大满眼猩红，她在距离医生一米远处猛然失利跌坐在地。
她伸手掩住双唇，嗓音里的惊惧化为一声声惊叫。
“啊啊啊！！来人啊，快来人啊，我的丈夫，来人啊，求求你们了，救人啊，我的丈夫，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啊，啊啊啊，纪元……”
她挣扎着朝前爬，手在颤抖就用脚不断蹬着地面使劲。
她一边惊叫但伸出双手却又不敢靠近血泊里的人。
“元哥，这，怎么了呢？怎么就这样了？今天，是小薇的生日啊，元哥……”
女人还是爬进了血泊，手上沾满了血，浑身上下都被丈夫的鲜血包裹。
男人被紧紧抱住，身上雪白的衣服和着血液像是浸透了绝望的颜色。
女人手指颤抖着伸向男人的鼻翼，却又在鼻翼处猛然将手收了回来。
她不断捶打着自己胸前，一身连衣裙装扮看着也失了最后的和善。
“怎么办啊，元哥，元哥快醒醒，咱们去医院，医院啊，老天啊，怎么回事啊？元哥！！！”
女人一声尖叫骤然倒在地上，顺着鼻翼处流下两股血色。
她倒在了地上，跟着人群里传来另一道声响。
“儿子？小元？清慧？”
人群里却意外的站得更紧了些，将老人的声响隔开在外。
我听到有人再说：“老人家快回去吧，你儿子不在这里啊。”
老人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会？我听到儿媳妇说儿子在这里就来找找看的。”
那人接着劝导：“不在的，这里可没你儿子，说不好儿子儿媳都回家等你了，快回去做好饭等着吧。”
老人闻声笑了笑，看着那人笑道：“你可不知道，我们家清慧啊，可懂事了，我老婆子被照顾得可好了，一把年纪了不中用孩子也没嫌弃，我们小元工作忙，都是靠着我这闺女把我照顾得好啊……”
人群里议论纷纷但到底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复？
人都知道，要是让老人进去看到了，天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我双手紧紧握住，看着血泊里的夫妻，只觉得整个人灵魂都被冰封了一般。
没想到，司雯一族的泄愤，竟然用在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手上？
“欸，你们这些人都在这里干什么？卓华最近有什么活动？我赶紧看看，抢到什么好的了回家给我小孙女带上，我们小薇今天可是生日呢……”
人群里已经有人禁不住抽泣，我眼神看向弓着身子的老人，眼里的慈爱仿佛用尽了生命。
我知道司雯一族的人就在周围，只要我出现，今天，必死无疑！
“没什么活动，老人家赶紧走吧，这里人这么多，要是撞到你了，可怎么是好？”
老人这才退后一两步，站得远了些。
脸上的笑意却也渐渐收敛了起来，我心神跟着一阵颤栗，
她说：“我就是想，离我儿子，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