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夫人见状,会心一笑,“事已至此,让我们一起承担吧,希望我们这一跪能减少乡亲们心中一丝痛楚和怨恨。”说着,一家三口相拥而跪,一起承受着来自扬州百姓的怨怒。
“青龙?”
“将军?”
看到此番场景,阿九和黑煞似乎有话要说。
朱青点点头。锦衣卫便喝令让百姓停下来。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百姓又怎会听进去!
“砰!”不得已,朱青朝天轰了一发天罡五雷!这才将喧闹的百姓镇住。
“够了!岳经纶有错,难道岳夫人和孩子也有错吗?大伙打起自己人到是起劲,面对鞑子却不敢吭声,想想看,白天在南门小道,你们还不如一个姑娘!”阿九恨投敌的岳经纶,但是也看不惯眼前这些欺软怕硬的百姓!她这一声怒喝,竟无人敢应答!
场面沉寂下来,朱青迈步走向场中央。黑煞和几名锦衣卫跟随身后。
“给史将军松绑。”朱青对身边的锦衣卫令道,又对史可法点点头,然后朝岳经纶走了过去。但是他没有面向岳经纶,他看了看矗立在地上的岳家枪,不禁伸手摸了摸。
“好一杆岳家枪啊!可惜了,若是岳飞将军在天有灵,岂会不寒心?”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听得朱青这一声长叹,身边的岳经纶慢慢掀开披风,松开怀里的妻儿,转向朱青,突然抱拳谢罪,“末将知罪!”说着,便将双手并在一起,表示甘愿受缚。
朱青看着岳经纶,他早已听说岳经纶掐小孩儿一事儿,便知这个男人的骨子里多少还是流淌着岳家军的热血和荣光,现在又终于认罪,也是难得的浪子回头。可是,人情归人情,军法归军法,岳经纶投敌对扬州城所犯下的罪孽不是一个磕头认罪就能抹平的。
朱青点点头,然后平静而坚决地喝令一声,“来人,绑了!”
“将军……”岳夫人虽有心里准备,但是听到“绑了”两个字时,还是不禁一惊。
“你放心,你的手下若非执迷不悟,仍为大明效力,至于岳夫人和公子……”朱青顿了顿,他突然拔起插在地上的岳家枪,走到岳经纶儿子的面前,俯下身子,将岳家枪递给他。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笑道,“我希望有朝一日,他能重现岳家枪的荣光。”
岳经纶和岳夫人听后,激动得相视一笑,夫妻二人双双给朱青磕头谢恩。
朱青点点头,他心中仍是百感交集,对身边的锦衣卫点头示意,“带走吧。”
“得令!”
正当锦衣卫要将岳经纶押走伏法的时候,岳经纶突然想起什么,叫了一声,“且慢!”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朱青身边的护卫甚至已经按住刀把。
“将军还有何话?”朱青问道。
“将军,末将自知罪无可赦,但听闻多铎仍带着万余残部逃出扬州,末将不才,方才却听将军说起岳家枪,自惭形秽,为不辱祖上荣光,末将斗胆请命,希望将军能让末将率兵追击鞑子,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岳经纶这个请求当真是斗胆啊!将死之人,还想带兵!
“青龙!”
“将军!”
久经江湖的黑煞和心思缜密的阿九都不约而同地提醒朱青。
让一个犯了死罪的叛将带三万兵马出城,这太过冒险。
“锵”突然,身边的史可法拔出战刀,怒指岳经纶,“居心叵测,休想!本帅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说着,当真要挥刀。
“将军!”岳夫人突然抓着朱青的裤脚求饶。
“等等,大帅息怒!”朱青伸手拦住了史可法的刀。附身将岳夫人扶起来。
“将军,大帅,求求你们了,不要在孩子面前杀他……”岳夫人央求道。
朱青对史可法点点头,将他的刀推了回去,史可法无奈,只好将刀收入刀鞘中,转过身去。
朱青再一次走到岳经纶的儿子面前,从他手中拿过岳家枪,转身对岳经纶道,“扬州守将岳经纶听令,本将军现命你为开路先锋,随本将军征讨多铎残部,若有异心……”朱青顿了顿,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等待他说出后面的话。
“……株连九族……”朱青平静说道。
现场再无人敢出声,片刻后,朱青将跪地的岳经纶扶起,将岳家枪递到他手上。
“再好好看看这杆枪吧!”朱青说着,转身返回大军中。
“将军,你当真放心让他带兵出去?”有人仍是疑惑。
“军令如山,违者,斩!”朱青说着,吹了一声口哨,追风马从旁处疾驰而来。
“史将军,城中事务,暂且劳烦您多费心了!”朱青一跃上马,朝史可法抱了抱拳。
史可法还之以礼,抱拳应道,“青龙一路当心。”
“驾!”朱青点头,打马朝南门小路奔去。
“先锋营!赎罪的时候到了,不想当孬种的跟老子上!”身后,一杆长枪怒起,三万将士响应。不稍片刻,先锋营便奔驰在征虏大军前头。
“轰!”大军出城不久,扬州城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接着燃起大火,只稍片刻,城中央便火光冲天!
“快!去秦香楼!”史可法一声令喝,带领手下冲入烟花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