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罪!”杨玄厉声道:“就算那是宣州的地方,可那些也是大唐百姓。为何不出手救援?
你等在担心什么?哦!对了,陆角这些年宦途不得意,听闻他最近一年多以来屡屡去拉关系,去求神拜佛,只为升迁。
这人呐!一心想着神佛相助,却没想过人必自助天才助之。
整日蝇营狗苟,却把一个兢兢业业为民的县尉家门给封了。
我想问问,你等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嗯!水灾之后,你等想的是什么?说!”
冯极哽咽道:“下官……下官等想着此事有碍官声……”
“治下发大水,淹没无数百姓,这不是政绩,担心被呵斥,被责罚。这,我认。
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你等一心只想着遮掩,百姓呢?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等为官一任,脑子里想的不是造福一方,而是,升官发财。
这样的官,我陈州,用不起!”
“使君!”冯极涕泪俱下,“下官知罪。”
杨玄冷笑,“那陆角架子倒是不小,人呢?”
“明府去追方林了。”
杨玄回身,“鹤儿,我们也走。”
方久呆呆的看着他,“你是……你是杨玄?”
妇人上来,拍了她嵴背一巴掌,“怎敢直呼使君之名?”
一家子行礼,“见过使君。”
姜鹤儿牵着马过来,“郎君,走吧!”
“饼子!饼子!”
方林的儿子捧着几张饼子跑了过来。
“饼子我接了。”杨玄拍拍他的肩膀,“可曾读书?”
“如今在县学里。”妇人笑道,眼中有些期冀之色。
“好生读书。”杨玄说道:“以后也学了你阿耶,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这是许诺啊!
妇人欢喜不已,“多谢使君。”
她瞪了儿子一眼,“怎地和你阿耶一般傻乎乎的,还不行礼?”
杨玄笑道:“阅历可在一生之中慢慢累积,可性子却是天生的。这性子啊!我看好!”
……
方林长得方正,国字脸,胡须茂密。
他带着几辆大车往顶阳村去,一路因为前阵子大雨冲刷,道路上有些沟沟坎坎,故而快不起来。
“回头记得提醒老夫,这里的路该修整一番。趁着还没春耕,征募些民夫来做工,顺带给些粮食作为报酬,好歹,也让他们能多吃几顿饱饭。”
随从应了,只是担忧的看着他。
陆角令他禁足,可前脚才下令,后脚方林就跑出来了。
忤逆上官的人历来都没好下场,这位方少府,也不知后续是什么结局。
哒哒哒!
后面传来了马蹄声,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少府,好像是……好像是明府来了!”
方林喝道:“停住!”
他问心无愧,故而下马坦然等待。
陆角策马近前,勒住马儿,马儿喘息咆孝,喷了方林一脸唾沫星子。
“贱狗奴!”陆角用马鞭指着他,“你去为自己邀名不打紧,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我万固一干官吏的前程作为进身之阶。”
方林深吸一口气,“明府,那些百姓在嗷嗷待哺……”
“管你何事?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说的便是你这等贱人!”陆角骂道:“本该是宣州之责,却被你这么一拉,拉到了我万固,回头临安责难,你来挡?”
“行!”方林点头。
陆角气急而笑,“你这个县尉,做到头了!”
哒哒哒!
马蹄声传来。
一个小吏打马疾驰,近前喊道:“明府,赞府令小人传话……”
“什么话?”陆角不耐烦的道。
“有人到了方家,打了咱们去封门的人,那人俊美,估摸着是临安杨使君来了。”
陆角脸颊颤抖,“不,不能啊!”
没过多久,杨玄就带着人来了。
此次,身后跟着林飞豹等人,气势又不同了。
“陆角,你好大的胆子!”杨玄冷冷的道。
“使君,那是宣州的地方啊!”陆角尖叫道:“咱们赈灾,就是在打他们的脸,回过头有人追究,宣州会来寻咱们的麻烦……”
“我正想去寻他们的麻烦!”
杨玄走到方林身前,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个县尉,做到头了。”
方林心中一颤。
陆角心中一喜。
是了,官官相护,这等推卸责任的手法,哪个官员不喜欢?
杨玄说道,“回头,我举荐你为万固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