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宁雅韵是真的发誓。
“用道心!”
用道心发誓,一旦违誓,修炼时杂念便会悄然冒出来,让你心生不安。天长日久,就会出大问题。
楚荷动容了。
“红尘诱惑,红尘也烦人,老夫不想去大朝会,缘由很多,其中一个便是不想去那充斥着欲望的地方。”
“要想发扬光大玄学,唯一的法子便是留在长安。长安有老夫、有玄学需要的一切。回去,玄学便会重生,好的弟子,好的山门,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楚荷打开酒囊的塞子。
这是来自于长安的美酒,酒香四溢。
“可老夫这里过不去啊!”
宁雅韵突然拍打着左胸,砰砰作响。
“老夫这心,过不去!”
楚荷面色一凝,缓缓把酒塞子塞回去。
“宁掌教!何意?”
“老夫这心中,煎熬着!”
当初面临被驱逐出国子监的命运时,师生惶然。学生们纷纷请退,满满当当,热热闹闹的国子监,顷刻间便冷冷清清。
那时候他是茫然的。
能去哪?
长安居,大不易。想在长安开山门,玄学那点浅薄的家底压根不够看。
月光族,就是这么无奈。
那时候,宁雅韵甚至准备带着剩下的师生寻一座山,自己养活自己。
他知晓,只需数年,剩下的弟子又会出走大半。留下的,不是意志坚定,就是毫无主见。
就在这个时候,杨玄伸出了援手。
他知晓,杨玄是需要玄学去帮自己镇场子。
但在那个时候,杨玄冒着皇帝震怒的危险伸手,却超越了那份利用玄学的心思。
他,终究是舍不得看到自己曾经的宗门没落。
他能用自己的前程来为玄学冒险!
老夫呢?
去长安!
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一切。
老夫能心安吗?
哦!
还能用道心来安慰自己,老夫是为了曾经的誓言,迫不得已屈从于皇帝。
行吗?
楚荷沉声问道:“你在作甚?”
宁雅韵指指左胸,“老夫在问心。”
“那么,有结果了吗?”
……
城头,杨玄喝了一口酒,“掌教这是在琢磨什么呢?”
老贼说道:“郎君真舍得玄学走?”
杨玄苦笑,“舍不得又能如何?难道强留?强扭的瓜不甜。与其日后翻脸散伙,不如现在洒脱些,一拍两散,至少保住了自尊不是。”
“自尊,不值钱呐!”老贼说道。
“我是一州之主,自尊没了,谁会看得起?”杨玄指指左胸,“想着这么多好手离去,我也心疼。可我能如何?难道发脾气,喝得烂醉……”
他仰头灌了几口酒水,打个酒嗝,“我说过,陈州,来去自由。”
老贼都囔道:“安司业定然是想留在陈州的,还有那些教授,郎君手段了得,为何不颠覆了宁掌教。”
“少说这等话!”杨玄喝了一口酒,“我的手段,不会用在自己人身上,这是个界限。当我越界时,我多半就变了,变成了一个只知晓权力的怪物,和如今长安的那位一样。”
老贼叹息,“楚荷定然带来了最好的条件,宁掌教怕是撑不住。”
前方,传来了楚荷的声音。
很大!
“那么,有结果了吗?”
“有了。”
宁雅韵的声音依旧从容。
“老夫,不去!”
“宁雅韵!老狗!”
楚荷厉喝,“你,胆敢忤逆长安吗?”
“老夫山野之人,不知帝王!”
“宁雅韵,你就不怕道心反噬?”
“道心,道行,修炼为何?求长生。”宁雅韵的声音清越,“心不宁,老夫宁可此刻离去!”
“那么,咱成全你!”
城头,杨玄一怔,“这特娘的!好像是……闹翻了?”
老贼不敢置信的道:“好像是要动手!”
杨玄大喜,“操家伙!”
乌压压一片护卫上来了。
虬龙卫太敏感,不好冲着宫中的人动手。
乌达带着麾下来了。
“快去玄学报信,让安司业带着好手来!”
杨玄乐呵的不行,“令骑兵准备!”
前方,拔刀声不绝于耳。
“这是要群殴?”杨老板眯眼看去,“这不是欺负人吗?开城门!”
南贺问道:“郎君去作甚?”
“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