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强和官吏。”姜鹤儿出身富贵,这等事儿门清。
“靠豪强能安稳地方,可永远都无法让地方富庶起来,强盛起来。”
“为何呢?”姜鹤儿觉得郎君这话有些绝对了。
杨玄懒洋洋的道:“豪强要的是什么?要的是田地,人口。鹤儿,人的欲望永无止境。今日有一万亩良田,他们狂喜过望,可明日他们就会野望十万亩良田,这是人性。地方发展了,他们就会上下其手,越发疯狂……”
“可百姓难道不贪婪吗?”
“人性自然包括所有人,从帝王到乞丐。可百姓能用律法,用规矩去约束!”
“那豪强……”姜鹤儿一怔,“律法对他们无用呢!”
豪强勾结地方官吏,自己的关系网错综复杂……
“律法,更多时候是由他们制定的。”
姜鹤儿一脸震惊,“郎君这话,律法是他们制定的,让我想起了那些豪强杀人无事,兼并田地无事,放贷无事……”
“当律法无法约束豪强时,地方就有了乱的苗头。”
“豪强越强,地方就越弱。”姜鹤儿被杨玄的话引导出了一个道理,“豪强,便是祸害呀!”
“豪强,本就是毒瘤!”杨玄叹息,“自己玩去,别吵我。”
姜鹤儿还有满腹的话想说,闻言也只能憋着,气鼓鼓的想着赫连燕。
燕儿在就好了,我们两个在一起。
她突然身体一震,“郎君这是故意得罪豪强?”
杨玄有些昏昏沉沉的,随口道:“要么得罪豪强,要么得罪百姓,要么做老好人,和稀泥……主官,必然要站队。”
“郎君选择站在百姓这边?”姜鹤儿想到了卖胡饼的夫妇。
“我,当然站在百姓这边。”
豪强,毒瘤也!
赫连燕正在赶来的路上。
杨玄带着人马来桃县,赫连燕还得安排人手盯着陈州,所以要晚一些。
三人在官道边的小店外歇脚。
一个光头,看着满脸横肉;一个身材高大,沉默的看着右侧;一个话却多,低声不断在说些什么。
“确定她今日来?”满脸横肉的男子问道。
话多的男子头发乱蓬蓬的,“杨狗先行,那个贱人是他的忠犬,定然要安排眼线,为杨狗看好家。故而晚了两日。按照脚程,今日她必然路过此处。”
光头男子说道:“老孙,你这恨意满满啊!还是放不下?”
身材高大的老孙默然良久,眼眶渐渐红了,“我那兄弟刚进鹰卫没多久,就被派来潭州。这是鹰卫内部的倾轧,这个我认。我那兄弟被派来临安做事,被那个贱人带着人当场格杀……”
光头男叹息,“这便是命啊!”
老孙低声咆哮,“什么命?那个贱人熟悉咱们的行事手法,我那兄弟耿直,也不知变换个法子,一头就撞了上去。
我那兄弟啊!从小父母去得早,是我一手把他拉扯成人,就如同我儿子一般的兄弟啊!”
他蹲下去,右手握拳,一拳捶打在地上。
地面出现了一个小坑,周围浮尘震动。
话多的男子也蹲了下来,“今日便是复仇的好机会。南征在即,大统领可说了,谁能弄死唐军的大将,重赏。大统领还特别提及了骚狐狸,说这等叛逆,谁弄死她,回去就升迁。升官发财啊!”
老孙摇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右侧官道,“我只要她的人头,去祭奠我那兄弟!”
“来了!”
光头男子低声道:“她来了。”
十余骑旋风般的赶到,在小店前下马。
赫连燕下马,反手揉揉腰。
老孙起身,说道:“店家,给几张饼咱们带走。”
“好嘞!”
店家大声应了。
捷隆回头,看着走来的老孙,“哪来的?”
大战在即,他是习惯性的问一句。
老孙微笑,“桃县来的。”
说着他走了过来。
右手垂在身侧,反手握着短刀。
机会来了。
骚狐狸看着有些疲惫,精神不济。
她分心了!
老孙心中狂喜,神色却依旧平静。
兄弟!
我今日就取了骚狐狸的脑袋,为你报仇!
赫连燕抬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