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青依旧游走于权贵子弟中间,用挑剔的目光看着那些纨绔子弟,想从中找到自己的良配。
今日她来参加一个诗会。
所谓诗会,就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趴体,酒菜,歌舞,女人……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趴体是刺果果的利益和享乐盛会,而诗会多了一层雅致的面纱。
一群男男女女正在喝酒闹腾,用自己含情,或是挑剔的目光看着那些异性。
有人聚在一起低声说话,这是套交情。
有人在讨好别人,这是想拉交情。
正儿八经作诗的,竟然是几个圈子里最蠢的。
一个纨绔跑进来,“大事件!大事件!”
众人一怔。
“何事?”
纨绔说道:“陛下派了翰林学士田晓带着数百人去北疆,田晓归来,那数百人,尽数被杨玄杀了!”
“这……这是要谋反?”
“说是那数百人在山中伏击杨玄,被他反手屠光。”
呃!
君臣之间竟然如此……
“北疆,怕是要貌合神离了。”
“陛下会震怒吧!弄不好会起兵!”张冬青突然莫名紧张。
“田晓被抄家流放。”纨绔眉飞色舞的道:“就在方才,工部发了一批大车,装着兵器。户部打开仓库,弄了许多钱粮……”
“送去何处?”
“北疆!”
众人震惊沉默。
一个少女举杯,以袖遮脸,“陛下这是……低头了!”
皇帝担心北疆顺势割据,故而马上做出了姿态。
他,低头了!
张冬青神色复杂,想起自己当初看不上杨玄。哪怕他文采飞扬,可她深知,在大唐要想仕途顺遂,必须得有关系。没有关系,能力再强也是枉然。
可如今,那个当初她看不上的男人,却令帝王低头,成了北疆之主。
后悔了吗?
张冬青看到那个少女举杯痛饮,然后擦擦嘴角,红唇儿微启。
“可惜我不能嫁给这等男人。杨玄……男儿当如是!”
这一日,杨玄这个名字在长安城中,被无数人提及。
……
宁兴的初秋多了几分肃杀。
树叶泛红,被风一吹,零落飞舞。
长陵坐在室内默写经文。
外面站着两个侍女,詹娟急匆匆的走来,“公主。”
“何事?”
长陵缓缓抬头。
詹娟进来,“杨先生求见。”
杨嘉被带到了书房外。
“公主,陛下今日令户部筹集钱粮,等庄稼收成后兴修水利,被林雅一伙拦截了。”
长陵揉揉眉心,白皙的额头上多了一抹红色,“林雅能说什么……整军备战?”
杨嘉的眼中多了钦佩之色,“正是如此。”
“那么,陛下是什么意思?”长陵问道。
杨嘉说道:“陛下寡不敌众,想请公主入朝。”
在皇帝驾崩后,长陵一直在府中抄写经文,为先帝祈祷,从未出门。
“等!”
她拿起毛笔,重新开始默写经文。
父亲去了。
皇太叔登基。
登基的当日,就有内侍在宫中自尽,外面随即流传着新皇残暴的消息。
皇太叔不动声色和林雅等人来回过招,看似及及可危,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手段了得啊!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上次皇帝就吃了一次亏,刚收拢的心腹被林雅一伙找到了把柄,一击致命。
那一次,皇帝灰头土脸。
现在,他撑不住了。
父亲,我该去帮他吗?
那些字彷佛化为了赫连峰的脸。
慈祥。
经文写完。
合上。
长陵放下笔,起身。
“更衣!”
外面欠身等候的杨嘉赶紧回避。
詹娟带着侍女进来,有人去拿衣裳,有人去拿化妆的东西。
“公主,有那边的书信。”
一份书信被送到了詹娟的手中,她打开看了一眼,“公主,是那人。”
“念!罢了!”长陵摇头,伸手,詹娟把书信递给她。
内容很短。
——帝王不该死于深宫之中,马革裹尸方是归宿。长陵,节哀。
长陵看着那熟悉的字,说道:“纸笔。”
她俯身,在桉几上奋笔疾书。
“送去桃县。”
她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裙,缓缓走出去。
抬眸,一双眸子中多了威仪。
“走,去看看那些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