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可知,一旦北疆内部生出乱子,谁最高兴?”
宋震默然。
韩纪说道:“不是北辽,长安那位最高兴。
说实话,老夫这么些年,真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大唐被这等人掌控,可见苍天无眼。”
“他毕竟是帝王。”
“陈国没落,最后几任帝王活的如同野狗,那也是帝王。对此,老夫觉着,真特么的该!”
“他老了。”
“呵呵!宋公您往后看。如今夺嫡的是越王与卫王,越王是嫡子,除非废掉皇后,否则卫王不可能上位。
皇帝敢废皇后?他不敢!越王,那是个什么人,您可知晓?”
宋震再度默然。
“那就是个与当今皇帝一个模子出来的……
越王登基,按照他的年纪来算,少说二十年帝王吧!
照着这般下去,大唐可还能支撑二十载?
宋公,老夫时常不明白,你等是效忠这个天下,还是效忠帝王?”
宋震止步,“许多时候,帝王便是天下!”
“呵呵!”韩纪突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宋震冷冷的看着这个毒士兼狂士,“很可笑?”
“哎哟!”韩纪揉揉小腹,抹去眼角的泪水,“老夫当年在长安时,听着那些高官重臣开口就是百姓,闭口就是江山。
可百姓如今水深火热,他们却视而不见,开口是陛下,闭口是帝王。
说过的话呢?喂狗了?”
宋震开口道:“帝王一动,江山便会动。”
帝王身系天下,各方利益都会汇聚在他这里来权衡,来平衡。伪帝权衡手段了得,这也是重臣们支持他的地方。
“制衡?”
“对。”
“为何要制衡?”韩纪眼中多了兴奋之色,“看看主公,豪强挡住了路,那就一脚踹开。北辽挡住了路,那就拎着刀子去砍杀,杀出一条路来。
宋公,当王朝上下都习惯了用制衡手段来解决问题时,这个王朝,就离覆灭不远了。”
“用刀子!”宋震说道:“你等就不怕天下动荡?”
“这个天下已经够动荡了,看看那些流民,看看那些贪官污吏,看看那些破败的折冲府。宋公,主公曾说过一番话,老夫深以为然。”
“老夫洗耳恭听。”
“当你在家中发现一只蟑螂时,说明至少有一群蟑螂在暗中活动。
而大唐,如今遍地蟑螂。
当一个东西烂透了时,指望用权衡的手段来续命,那是自欺欺人。
在这等时候……
矫枉,必须过正!”
韩纪负手而去,走的是外八字,格外的嚣张。
格外的意气风发。
“矫枉必须过正。”
宋震站在原地,喃喃的道。
作为多年的兵部,他自然知晓大唐所谓盛世下的危机重重。
但他总是告诉自己,这一任帝王不行,还有下一任。
下一任帝王励精图治,总是能把国运拉起来。
偶尔午夜梦回时,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在逃避些什么。
今日,韩纪直接把他的那些逃避都拉了出来,暴晒在阳光之下。
——这个大唐,危险了!
而你们还在装傻。
……
斥候不断回报消息。
“敌军斥候突然发力,拼命想打探燕北城的消息。”
“老二……罢了,周俭!”
刚站起来的王老二瞪着眼,“郎君!”
周俭上前,“副使。”
“你带五百游骑去,清剿敌军斥候。”
“领命!”
周俭行礼时很是恭谨。
他知晓,杨玄是在一步步的重用自己。
宋震正好进来。
和出去的周俭擦肩而过。
宋震此刻心中放开了许多东西,许多往事都被回忆了起来。
他觉得周俭有些面熟,但像谁却想不起来。
老了!
他感慨着进来,坐下。
“郎君!”
王老二不满的道;“哨探是我的事。”
换个人说这话,宋震相信杨玄能把他赶出去,可王老二说这话,杨玄却笑着解释,“你才将去了潭州城下,弄不好赫连荣就针对你准备了手段。
让周俭去,他的刀法……嗯!有特色,想来能给对方一个惊喜。”
这番话像是在哄孩子。
宋震笑道:“斥候不如奇兵厉害。”
王老二过来,“奇兵如何厉害?”
“奇兵,便是出其不意的一支军队。就在敌军洋洋得意时,突然出手,你想想,谁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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