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林雅正好上前一步。
身后留下了一个脚印。
脚印看着黑漆漆的。
而边上是白生生的雪。
黑白分明。
林雅低头。
长陵说道:“你是该低头看看了,不但该低头看看,更该剖心自问,你这些年干了些什么!”
她拂袖往前走。
几个老臣子自发跟在身后。
“你这些年就干了一件事,拆大辽的台!”
林雅站在那里,缓缓抬头,微笑道:“痴呆文妇,尖牙利齿!”
多少年了!
从先帝时开始,就没人当众敢这般羞辱林雅。
但今日长陵就破了这个例!
说的理直气壮!
说的义无反顾!
林雅眼中闪过厉色,“这个贱人!”
“相公,这是大长公主的报复。”
“女人多如此,睚眦必报!”
“是啊!但凡吃亏就会记在心头,不报复回来,就会难以安枕。”
林雅突然莞尔,“长陵,出乎老夫预料的强硬啊!这个女人,可惜不是男儿,否则先帝何须抱憾而去。”
前方,长陵缓缓而行。
柳乡跟了上来,“大长公主。”
“嗯!”
“林雅怕是恼了。”
“本是死敌,难道还得哄着他?”
“就怕便宜了陛下。”
“是吗?”
长陵回身,目视林雅。
林雅拱手。
长陵回身,“他恼了吗?”
林雅怎地好似更尊重大长公主了些……柳乡:“……”
“女人从政,本就不能示弱。宦海如沙场,不进则退。示弱,只会让对手轻视你。”
她想到了杨玄的来信。
——宁兴不相信眼泪,长陵,你要硬起来啊!
这和她的想法不约而同。
子泰!
她希望北疆能挫败此次偷袭,更希望北疆能与大辽和平共处,可她知晓,这是个美梦。
梦醒来。
依旧得面对现实。
大殿内,痴肥的皇帝坐在那里,神色澹然。
“见过陛下!”
群臣行礼。
皇帝看了一眼长陵。
方才长陵呵斥林雅的事儿,转瞬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个女人,立场是稳的,对林雅的恨是货真价实的。
但,她为何不肯向朕低头?
辅左辅左,你这独树一帜,扯起先帝的大旗招兵买马……
你把朕置于何地?
荒唐!
皇帝压下心中的不渝。
“可有奏事?”
他惯例一问。
若是没有,就商议最近的几件大事。
一个臣子出班,“陛下,臣弹劾户部侍郎柳乡尸位素餐……”
“陛下,臣弹劾户部侍郎柳乡……”
皇帝看了林雅一眼。
从长陵呵斥林雅到现在,不过是一刻钟不到。
这弹劾,来的又狠又快!
果然是林雅!
随即就是集火!
连皇帝的人也出来添了一把柴火。
林雅看了一眼柳乡,满头大汗,仿佛身下是一堆熊熊燃烧的柴火。
林雅和皇帝有志一同,都觉得长陵的存在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
故而虽然没有商议过,此刻却意外的形成了联手之势。
柳乡能做的便是请罪。
他跪伏在地上,“臣,有罪!”
户部的同僚在弹劾他!
户部的上官在弹劾他!
别的臣子也在弹劾他!
满目皆敌。
他连辩驳都不能!
唯有请罪!
他一眼都不看长陵。
若非长陵,早在数年前他就该因罪下狱。
这一切,就让老夫来承担吧!
林雅看了长陵一眼,问道:“大长公主就没有话说?”
这是报复!
先前的呵斥,此刻化为憋屈!
你!
又能如何?
太精彩了!
这一场争斗堪称是反转,再反转。
连内侍们都看的心潮澎湃。
今日!
值当了!
他们太过于专注,以至于没发现殿外来了个内侍。
内侍见没人关注自己,就干咳一声。
“咳咳!”
“咳咳咳!”
皇帝身边的许复这才发现。
他低着头,快速走到了殿外,低声问道:“何事?”
皇帝默然。
林雅的攻击来的格外凶勐,但皇帝准备看戏。
他希望长陵能低头。
知晓自己单打独斗成不了事。
唯有低头,心甘情愿的辅左他,才是出路。
许复回来了。
脚步匆匆。
“何事?”
皇帝问道。
脸颊的肥肉抖了抖。
许复犹豫了一下。
“说!”
皇帝有些恼火。
“陛下。”
许复艰难的道:“先前有溃兵来报,两路突袭陈州的人马,几乎……几乎全军覆没!”
皇帝身体一震。
林雅一怔。
柳乡跪在那里。
愕然抬头。
好像,事儿不对了啊!
他看到自己的老板长陵走了出来。
说道:
“户部既然不留你,那么,便去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