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管事进来,“阿郎,有大娘子的书信。”
“阿宁的书信?拿来。”
周勤接过书信,打开仔细看着。
写了什么……周信不敢凑过去看,心痒难耐。
周勤抬头,把信纸放回去。
“阿翁,阿姐说了什么?”
“你阿姐说,这一胎孕像极好。”
“会不会是个女娃?”
“你姐夫也是这般想的,颇为期待。”
“若是个香香软软的女娃,我这个做舅舅的也该去北疆看看。”
“下了内州之后,北疆那边军民士气大振,有人说,明年就该全力向北。你可知晓这里面的意思?”
周新一怔,“这是要准备与北辽开战了吗?可那只是北疆啊!”
“你姐夫在那里,那里就是一国!”
周勤悠悠的道:“你姐夫当初做了太平县县令,通商路,打造工坊,这不是一个县令该做的。
到了陈州后,他把陈州打造成了一个能自给自足的地方。
老夫不知晓他在担心什么,想着到了桃县,应当不会这般了吧!
没想到,一到桃县他便着手粮食自给自足。
若非这些手段,你姐夫一朝触怒长安,顷刻间,北疆就会因为缺少粮草兵器而崩溃。”
周新一个激灵,“姐夫难道早在太平时就准备和长安翻脸了?这不是未卜先知吗?”
“是不是未卜先知老夫不知晓,老夫只知晓,他,赢了!”
“阿翁,后续长安和北疆,怕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表面和气,背地里相互捅刀子,这便是以后的北疆和长安。”
“那周氏当如何?”
管事去而复返,“阿郎,宫中来人了。”
宫中来的是韩石头。
这位宫中的头面人物难得去臣子家,此刻来了周家,周勤也琢磨了一番他的用意。
“请了来。”
周勤也不说换身衣裳,就这么穿着青衫,头发也就是胡乱用一根木钗子插着,手中拎着鸟笼等候。
韩石头缓步而来,“周公。”
“早上这只扁毛畜生老是叫唤,原来是有贵客啊!”
扁毛,畜生……呵呵!
韩石头笑眯眯的道:“周公好精神。”
“许多老友还活着,老夫还不能死,好歹要看着他们各自的下场再走。”
“也是。”
二人夹枪带棒的寒暄了一番,随即进去坐下。
有下人奉茶,周勤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惬意的看着外面。
主人家不说话,客人会很尴尬。
韩石头开口,“周氏这些年虽说有些波折,不过,日子还过得去不是。”
“是啊!”周勤澹澹的道。
“这些年,世家门阀兼并田地不少,陛下看在眼中,本该出手阻拦,可想想,毕竟都是一家人。故而这些年,世家门阀收益不少。”
“陛下这是何意?”
“北疆那边,对土地兼并颇为反感,前次北疆豪强被收拾了一次,说是补税。说起来,世家门阀不交税多年了吧?”
周勤默然。
“陛下并无追索之意,只是担心,一旦天下板荡,世家门阀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周勤依旧默然。
韩石头笑道:“陛下说了,咱们,是一家人!”
朕,决定不忍了!
周氏站在哪一边?
这是韩石头来的目的。
周勤几乎没有思索,说道:“老夫最喜女儿孙女,故而对女婿和孙婿颇为不满,总觉着是他们抢走了老夫的宝贝。”
“是啊!”韩石头笑道。
周勤说道:“可老夫却对子泰,格外满意。”
韩石头微笑起身,“周公决定了?”
周勤微微点头,“决定了。”
韩石头告退。
老仆进来,“阿郎,这便是要翻脸了?”
周勤点头,“子泰破内州,北疆的格局大变。皇帝怒了,决定从此把子泰当做是生死大敌。这是来逼迫周氏站队。”
“阿郎不担心吗?”
“一个世家门阀的家主,就该漠视生死。为了家族,哪怕是弄死自己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老夫不惧死,只是……”
周勤温柔的道:“老夫舍不得看到阿宁失望啊!”
……
韩石头回到宫中,“陛下,周氏依旧支持北疆。”
“周勤那条老狗竟然不观望?”皇帝冷笑,“如此,且等朕灭了杨逆,再看他的下场。”
韩石头微笑,“陛下英武。”
“从今日起,长安诸卫,严加操练。”
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宫中。
威严,煌煌如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