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殷听到要罚钱,立刻就不乐意了:“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什么总是我受得委屈就最大?咱家的家产,以后还不都是传给我?这么一点钱,你们为什么老是揪着不放呢?
“还有每年的压岁钱,我的钱!你们拿走九成,就给我留一成,还要我感谢你们吗?
张月鹿道:“真当那些太平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小殷眼珠子一转,摇头晃脑道:“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
张月鹿道:“难道旁人会站在你那一边?”
小殷轻哼道:“搅吧,搅吧,你们就搅吧,搅得我学习没了心思,学不进去,搅得我厌学弃学,把学业荒废了,我无非早早出去养家就是。”
张月鹿一拍桌子:“咱们家的开支都是在我和老齐的肩上扛着,养家这两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
小殷振振有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
“哦?”张月鹿气笑道,“不听你的,我们齐家就要过不下去了?”
小殷大声道:“难说!”
张月鹿站起身来:“我剑呢?”
林元妙不得不说话了,一边示意小殷小杖受大杖走,一边拦住张月鹿,不要跟孩子置气。
最终,在林元妙的斡旋下,张月鹿不再罚钱,小殷乖乖重写策论。
正所谓狗急了还跳墙,小殷被逼急了也是非同小可。
三天后,小殷的策论横空出世,震惊了万象道宫。
题目是:《论儒门影响下的禁欲主义》。
小殷指出,道门至今都没能完全摆脱儒门的影响,娱乐和快乐从来都不被当成必要需求,纯粹的娱乐几乎不存在,任何事情都要赋予意义。哪怕是出去踏青、在家里看话本,也要写一个观后感、读后感出来。
任何事物在道门只要不跟实用性挂钩,就很难有所发展,要么是经济利益,要么是政治功能。娱乐总会被当作不务正业,受到压制,精神需求十分贫瘠。
事实上,佛门也充当了儒门的帮凶。
盂兰盆会上,世尊说过,众生之苦,多因不守戒律,放情纵欲,要小殷说,放屁。
不纵欲,诸行了无生趣。
一个人只是想要快乐,有什么错?
难道人活着就是上课学习写策论吗?
面对享乐,儒门选择压制它,克己复礼。
小殷认为,应该直面纯粹的快乐,主动寻找快乐,拥抱快乐,享受快乐,最起码让孩子们拥有快乐,这才是道门的复归自然。
不应该唯意义和结果论。大可不必每每都要问上一句:这有什么意义?
孙老真人看后,点评策论:虽然多有偏激之语,但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给通过了,小殷第二次从万象道宫成功毕业。
张月鹿看后久久无语,最后说道:“如此种种,何必强加于儒门头上?千年前之至圣先师,乃至后来亚圣、理圣、心圣,何罪于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