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洛阳回身弹出两道青光,便贯杀了这两只体型近乎于大象的凶兽。
“我愿痛改前非,投奔梁山。”
崔道成叫道,“李太子麾下的人马还需要人统领,我回去之后,一定对梁山的命令言听计从。”
“不用了,梁山知道你们的营寨何在,西川的义军也不止你们一支,等会盟结束,自会有人去筛选一番,重新教导那支兵马。”
关洛阳并掌如刀,平平一挥,斩杀了崔道成,轻笑着转过头来,对众人说道,“我将以武服人,但要降服的不是畜生,如今,这场论武可以正式开始了。”
周围的人只觉得刚眨了下眼睛,这一战已经平定,望着那三具尸体,心弦震颤不休,暂且无言。
“说得好。”
张万仙主动起身,手里的木杖往地上一戳,“这样的畜生,跟官府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恶贼,根本是同一类人,原就不配站在我等义军的行列之中。”
“梁山的兵法、气度,我都已钦服,假如大头领在我三招之下,毫发无伤,敢炽军以后便服从梁山的号令。”
他话音刚落,峰顶的地面,便如同波涛般翻滚起来,之前被寿尽灭剑气毒性腐蚀的那些灰白土壤,也在翻滚的过程中,重新抹上了深绿的色彩。
被清理过一遍的那些荒草杂草,疯狂的生长着,弹指间就已经超过了成年男子的身高,把张万仙和其他所有义军头领的身影,都掩没在青绿的草色后方。
无数的草叶,自行穿梭交叉,编织舞动,形成一条条青色的蛟龙蟒蛇,粗略一看便至少有百条以上,摇摆着身躯,越长越高,昂扬着头颅。
当这里的青绿之色已暂时生长到极限,龙蛇齐吟,垂下了头部,对准关洛阳扑食而来。
纸马刀枪术,属于三山九侯先生一系的法术,修炼这种法术的人,从最开始只能剪出一两个纸人,到后面不断追求数量,追求纸人纸马的真实性,可以说一辈子都耗在这一门法术之中,也看不到穷尽之时。
但张万仙他,已经将这一系的法术修炼到登峰造极的程度,除了运用纸人纸马之外,更是可以追本溯源。
纸的源头是草木。
张万仙真正深藏的神通手段,已经到了编草为龙,裁树为咒,足以凝聚“东方青龙乙木神灵之相”的境界。
左道法术中的神灵真形,是对应着仙道的不坏金丹、魔道的宝骨神魔,象征着已经触及此世凡间修行者的最高一层阶梯了。
关洛阳再度撑起元气护罩,一条条青草编成,惟妙惟肖的龙蛇头颅撞在护罩之上。
只听得沉闷巨响不绝于耳。
这些草木龙蛇,远不像它们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嫩,冲击力居然强悍到可以撞得青色元气明灭不定,摇摇晃晃。
关洛阳左脚立定,右脚向外划出一个半圆,摩天刀意从他脚下荡开,形成浓郁到近乎于黑色的半月状刀气,贴着地面扫过。
前方诸多草木龙蛇的尾部,被齐根斩断。
细些的蟒蛇,断尾之后便痉挛着摔倒在地上,渐渐溃散。
这股草木神通,倚仗地气,断根难活。
突然,九条人腰粗细的龙蛇结合成一体,化作一条巨大的五爪神龙,匍匐在地,蜿蜒游动,张口扑至。
关洛阳如同一颗龙珠,被这头神龙咬住,滑退出去,飞上半空,飞出千佛窟。
青绿的龙影,在驼山南北两座峰头的云海之间,盘旋舞动。
草木断根不死,得水而活。
这是第二招神通。
方圆数里的云海雾气,都被扰动,龙影翻搅着的水雾,渗透到这青绿神龙的身躯之间,顺着草叶的缝隙层层钻去。
不断浓缩提练的水元之力,源源不绝的涌向这一头神龙的头部,涌向龙口之内。
关洛阳所承受的压力正在以倍数增长,致密无比的水源寒气,从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破绽,向他体内渗透。
龙口的巨压阴影,混混茫茫的极致寒气里面,关洛阳面色欢畅,眼露欣悦。
义军里真正的有志之士越强,他越开心。
他两臂大张,双手指节舒展,重重的拍在了一起,正在死命向内钻去的寒气,骤然向外一鼓,中间排出真空。
八风震荡,双重大摔碑手!
青绿色的神龙,从头部开始,节节炸碎,强悍的震荡力量,聚拢如束,洞穿云海,轰击到千佛岭上。
那些茂盛参天的青草,也被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通道,通道的直径,足有三丈以上。
这个大空洞的尽头,张万仙浑身衣袍吹舞欲飞,手中木杖抬起,缓慢地向前一刺。
春来生机勃发,盛夏繁荣至顶,而后花草凋零,似乎生机败荆
其实不过是秋收、冬藏。
树木枝条最坚韧的时候,就是花叶落尽,遍遭霜雪,收藏了万千生机的那一刻。
峰顶的青草,如同层层大浪伏倒,生机尽藏于枯木之内,迎上关洛阳的一掌。
这一杖,本来应该是攻向关洛阳的第三招神通。
但关洛阳的反击之势太过猛烈,以至于刚刚攀升到绝颠的攻势,变成了用来招架的防御。
木杖顶住了关洛阳的掌心,一点火光从接触的位置燃烧起来,迅速蔓延到整根木杖上。
这青色的火焰欢欣雀跃,居然是一种以生机为燃料的奇火。
那木杖内,收藏了整个峰顶催发的生机,却被神凰浴火之势点燃,磅礴的生机全部随着火焰流向关洛阳体内。
木杖愈发虚弱,无法保持笔直的模样,被关洛阳的掌力压得一弯。
张万仙胸中也是一阵气虚,竟然被这弯曲的木杖,弹得踉踉跄跄,倒退出去。
关洛阳没有追击,气定神闲,站在倒伏如绸的青草之间,黑发微扬。
三招下来,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少。
张万仙甩灭了木杖上的火焰,凝眸感慨了一瞬,对关洛阳躬身拜下。
“好,好神通埃”
石生心机不深,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
但这回,其他那些心思复杂些的义军头领,也只觉得被他叫出了心声。
许多人原本颇为自负,连遭打击之后,又见证了真正高手的对战,终于认清了自己跟这几位的差距,心态不知不觉的就发生了变化。
他们已经无法再把自己放在跟这些人竞争的位置上,一旦产生了这种视角上的变化,便不自觉地像是放下了重担一样。
陆续有人为刚才这一战发出钦叹之声,心中的失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振奋、期待的神色。
有这么强的人站在义军的行列之中,站在他们身前,难道不是件大好事吗?
接下来,又会是谁来跟这位梁山的大龙头交手呢?
琼英跃跃欲试,正要站起,卢俊义却在她肩头轻按了一下。
“让我来吧。”
卢俊义提起自己那杆大枪,摸了摸胡须,道,“你已经打过一场了,那卢某这次出手,就以一招为限。”
关洛阳笑了起来:“来1
卢俊义也不禁一笑,悠悠的吐了口气,再吸气,身量莫名的涨开了三分,武袍鼓动。
那副富家子弟、精贵保养的模样,终于一扫而空,之前的卢俊义,只会让人联想到泛舟湖上,载酒欢歌,浮浪落花。
现在提枪之人,则绝对不会让人产生任何联想!
因为这一人、一枪,是如此强烈的存在于众人的视野之中,让他们想不到任何比喻,可以跟这道身影相提并论。
把那四肢百骸,炼成神魔之声,把那松散精神,捏成顶天立地的威严。
真正的兵道大将,不需要任何皇朝气运的加持,也绝不逊于什么当朝太尉的绝体绝命、忘死之招。
卢俊义抬起枪来,枪头沉重,抖腕时,枪杆微微晃动了一下。
枪驭人,人驭枪,枪头已到了关洛阳面前。
这一瞬间,山顶上的所有人,除了正在交战的两人,除了方腊和张万仙之外,全部逃散了开来。
无论是公孙胜,还是石宝,不管是高托山,还是武胡,又或者刘大鼓、石生、吕师囊等等等等,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但那个刹那,他们的法力、躯体,全部都叫嚣着要逃走,全力的逃走,舍弃什么桌椅瓜果文书,跳出山头,逃向云海。
只有关洛阳看得清清楚楚。
在卢俊义出枪的那个瞬间,他的气息,居然又突破了一次,于是整个山体地面,都好像有一种活过来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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