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思考了一会,“慕容信长、李存惠得斩将之功,为下阵上获,勋策三转,虎广、杜论赤心为下阵中获,勋策二转。”
说完,张昭瞟了一眼眼巴巴看着他的温崇乐和岳骚奴。
“温崇乐、岳骚奴为下阵下获,勋策一转!”
归义军还是实行的唐代军功爵制,军功十二转,一转就能得到视同从七品的武骑尉。
顿时皆大欢喜,张昭第二重要的工作和稀泥,就完成了。
“将此贼,套在马后,绕敌三圈,震慑敌军!”随后张昭嫌弃的一指孙骁果说道。
韩七娘子正在熬制解暑的汤药,但是眼睛不住往对面的敌阵看去。
这些天她一直在拜托熟悉的军将寻找丈夫,坏消息是没有找到,好消息也是没有找到,至少证明大概率还在世。
“专使,柴火不太够了!”一个稍有颜色的妇人,来到韩七娘子面前说道。
这个妇人是在乾州下被大军解救的,因为没处去,也就跟着大军做了个照顾伤员,熬制汤药的救护员。
每次看到这个妇人,韩七娘子就对张昭的敬佩多了一份,一个这样有些颜色的妇人能在军中不受到伤害,甚至连骚扰都极少,古之罕见。
“怎么会柴火不够?不是刚才还有很多吗?”韩七娘子定了定神,有些奇怪的问道。
“都被伙夫们搬走了,马上哺时,大军厮杀半天,还未进食呢!”妇人轻声说道,忽然就咦了一声,转而站了起来。
韩七娘子也朝妇人看的方向看去,周围的人也同样站了起来。
几个负责这边安全的军将大声吆喝着开始结阵准备,不过他们很快就放下了手中的刀剑。
因为远处来的并不是什么军队,而是漫山遍野的农人,其中还有些归义军骑兵在给他们带路,这些人箪食浆壶,背着吃食,从远处滚滚而来。
等到张昭得到信息赶到的时候,他的后营聚集了不得有三四千百姓。
这些百姓少有衣裳完整者,虽然不是面有菜色,但看起来都受了些劫难,其中许多人都带着孝,显然家中有亲人因兵灾逝去。
“兴平、咸阳两县父老,前来慰劳天兵,请天兵为我等报仇啊!”
“官人!贼兵杀我父兄,掳走我妹,请官人打杀了那些贼寇!”
“哪位是张司空?某粗通文墨,愿入军中为书记,只求杀贼啊!”
看到张昭来了,兴平、咸阳两县来的百姓哗啦啦的跪下,只哭的呼天抢地。
他们举着装有面饼的簸箕和装着浆水的陶瓮,富裕些的就拿着一小篮子鸡蛋或者抓着两只鸡。
那个哭喊着贼兵杀了他父兄的小子,全身只剩下了一件破裤子,手里却也提着用柳枝串好的小鱼两条。
张昭赶紧从马上翻身下来,将最前面的几个老者扶起来,随后对着后面伸手虚扶。
“诸位乡邻都起来吧!某张二郎也是长安人呢,曾祖河西张太保之坟茔,就在咸阳!”
说着,张昭非常自责的叹息了几声,“只恨来的太晚,未能护得乡邻们周全,此乃某之罪也,不过诸乡邻放心,我归义儿郎,定要让乱军血债血偿!”
张昭说自己是长安人,也没什么毛病,张义潮入朝后,在长安安享晚年。
百年之后,没有选择回敦煌安葬,也没有去南阳老家,而是直接安葬在了咸阳,他也确实能算半个长安人。
来的乡老听到张昭这么说,顿时泪如雨下,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后世都是如此,更别说这个时代,乡党可是最铁的关系。
“还是得我关中人照拂乡老,我等本该凑齐大军所需,惜乎贼兵过境,实在拿不出多少东西了,些许粗饼浆水,还请司空笑纳!”
说着离张昭最近的乡老忽而以手掩面,“真是羞煞人也!”
乡老说完,数千乡民就在这片山坡上举起了手中的食物,此起彼伏的都是请司空收下的喊声。
他们能来这里劳军,不单是因为张昭与长安有一份香火情,更因为前段时间,归义军袭击叛军征粮队的时候,解救了数以千计的本地男女,送还了上千石的粮食以及一些财物。
归义军的这个做派,比起乱军,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是以这些乡民才觉得归义军能相信,能依靠,才会选择来劳军。
韩七娘子眼睛闪闪发亮,她看着山坡下无数跟她一样身份的乡民,心里自然的流露出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八个字。
阎晋、白从信、慕容信长等人都跟在张昭身后,一个个脸上散发着由内而外自然显露的骄傲。
周围的归义军士兵,哪怕是被征召来的党项人,都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于情于理,张昭应该收下这些粗饼和浆水,但他实在收不下手。
兴平、咸阳两县被乱军来回劫掠,很多人一贫如洗,恐怕除了手里的一点粗饼以外,家无余物了。
但他要说不收,无疑要伤了这些人的心,会认为张昭是看不起他们。
思考了一会,张昭再次走上前去,“各位乡邻,军粮,某这里暂时不缺,但缺煮饭的柴火、也还缺一些药物,伤员也少人照料,是以吃食就不要了。
某敢情诸位乡老,打些干柴来,乡邻中的大户,也请捐献写相应药物。
此战某有几百儿郎受伤,若是哪些乡邻家中有空余的床铺,能帮某把伤员带回去,细加照料一下,就感激不尽了。”
“司空仁义啊!”张昭跟前的乡老又给他跪下了。
“请司空放心,柴火、药物马上送来,几百受伤儿郎,某等马上安排人照料。”
“某还有一事,战后此处定然遗留大量贼军尸身,未免引发疫病,还请诸位耆老安排人清理到一起烧了。
说不得也还会有些许漏网之鱼,请乡老们聚拢一些精干的丁壮四处设关卡拦截,勿使一人走脱!”
“敢不遵命!”数百人一起轰然答应,远处的人都还在给张昭磕头,高喊司空仁义。
略微安慰了这些乡老一番,张昭拉过郭天策吩咐道:“仔细计算大军所需,若有余的,拨出几百石粟米出来,凡是打柴来穷困些的,都留一顿饭,再赐一些。”
说完,张昭又看着韩七娘子,“韩娘子,解暑的汤药还请快快熬制好,切莫让某的勇士患了暑热之症!”
“司空安心,我韩家秘方,绝对可以为大军消暑,奴就算不眠不休,也要熬制出来!”
张昭有些奇怪的抿了抿嘴,这韩七娘子怎么有些异常地兴奋。
吃过了晚饭,夜晚来临,张昭的骚操作继续开始了。
他先是让人在乱军盘踞的河流上游洗刷牲畜和人的血渍,然后又把乱军的尸体不断顺水扔下去,搞得乱军光是打水,都足足等了一两个时辰。
接着上半夜,张昭又让人在不远处埋设火雷,一会引爆一个,归义军习惯了这爆炸,知道怎么回事,醒一下就又睡去了,但叛军被爆炸惊醒,往往要乱上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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